太后恍然大悟,“哀家真是糊涂了,貴妃懷著身孕,自然要少飲茶的。張璃,給貴妃換成熱飲子。”
“是。”
太后打量著她的肚子,樂呵呵地問:“瞧著是快到臨盆之期了吧?”
“回太后的話,醫師說,約莫是在冬月里頭。”
李太后沒在意時間,只是瞧著她的模樣猜測一嘴罷了,聞言微微錯愕,但也沒覺得有什麼,“那也快了,近來天寒,你可要仔細身子呀。”
顧青昭乖順笑著,“是,勞太后記掛。”
太后和貴妃兩人是和睦,一旁的邱盡霜見了目光里卻閃過些許妒色,“如方才所言,足見貴妃孕期膳食用得不錯呢。榮太后熱孝期間,貴妃還能有如此口福,當真叫人羨慕呢。”
她一臉笑意,倒像是出言無心一般。
顧青昭淡淡掃了她一眼,“一直以為世子夫人也是承恩公府的,氣度和性情自是與太后娘娘一路的,如今看來卻不是這樣。”
邱盡霜自恃是太后母族之人,橫行慣了,豈料竟是次次在顧青昭這里吃癟,一時間氣憤不已。
她轉眼,滿臉委屈地看向太后,“太后娘娘……”
縱然顧青昭再高位,太后豈會幫著外人?
李婕妤見狀狠狠蹙眉,自己冒犯貴妃在前,竟然還做出這惡心模樣!
正要開口,太后卻已然臉色冷下去了,淡淡哼了一聲,“放肆。”
邱盡霜癟嘴,“姑母……”
“閉嘴!”李太后厭惡地瞪了她一眼,“貴妃是陛下親封的正一品貴妃,豈容你言語挑釁?今日貴妃寬容,若換了旁人,哀家也保不住你。”
這話瞧著是說邱盡霜,卻又何嘗不是說給顧青昭看的?
太后挪回眼,“這丫頭,性子被驕縱壞了,貴妃不要理會她。”
這偏幫得也太明顯了,李婕妤瞧著都覺得不妥。
說起來,真正縱容著邱盡霜的人,還是太后。
若非有太后庇護,次次拉偏架,邱盡霜一個小小的世子夫人,哪里有這樣的膽子?
姑母這般默許她肆意妄為,定要給李家招來諸多麻煩的!
李婕妤兀自生氣。
顧青昭斂眉,淡笑,“世子夫人是真性情。”
太后呵呵笑了笑,轉移話題,問她:“慈安宮主人新喪,眼下熱孝都過了小半月了,慈安宮可收拾妥當了?說起來哀家這壽安宮住著雖然也好,可就是住久了,總覺得看膩了。”
顧青昭垂眼,“慈安宮善后事宜乃是齊貴妃和慈安宮掌殿女官沁芳和皎月跟著打理的,臣妾并未沾手。只是聽陛下的意思是,慈安宮里頭的裝潢事物皆保留原樣,不予挪動。”
李太后很是不贊同,擰眉道:“慈安宮是歷代太后居住之所,向來主人病逝后便收拾舊物封宮,怎能還保留原物呢。陛下也是不懂事。”
顧青昭緊了緊手心,心里發寒,面上笑意也減了好多,“仁清太后熱孝才過不久,若是陛下此時就叫封宮,民間只怕要給扣上一頂不孝的罪名。”
這自然是托詞。
唐昀對養母的孝順和敬愛毋庸置疑,莫說封宮了,只要唐昀還在,慈安宮里頭的東西就絕不會動。
李太后這話里話外的意思,倒像是已經惦記上了。
也是,壽安宮再奢華,也比不得慈安宮的正統地位,她自然覬覦。
只可惜了仁清太后在時,為了她與陛下的母子之情殫精竭慮。如今才走不過兩月,李太后就盼著要取而代之了。
顧青昭端著茶盞的手五指發白,心寒勝于天寒。
李太后見狀,也自知此事急不得,埋怨兩句便也過了。
李婕妤一顆玲瓏心,將顧青昭的情緒看在眼里,不動聲色岔開話題緩和氣氛,“嬪妾來壽安宮之前,聽宮中人說起今兒前朝發生的事情,很覺得快意呢。”
“哦?”李太后也來了興致,“可是處置裴氏一族的旨意下來了?”
“正是。”李婕妤繪聲繪色道:“御史臺將裴氏一族罪案公布天下,當真是叫人覺得驚駭。”
“平國公父子通敵已然十惡不赦,卻又查出早在先帝在位時,平國公世子裴慶就故意拖延戰事,以求軍功。這些年,裴氏一族仗著軍功和庶人裴氏的恩寵,大肆違規修建園林改造庭院,又放縱裴氏一族子弟侵占他人田產地產,還有諸如欺男霸女之類的惡行,樁樁件件,簡直罄竹難書。”
第298章 私欲,人走茶涼
“哼!當年當今陛下還是端王時,裴氏一族就咄咄逼人。否則裴氏哪兒機會入王府,以致后來犯下這諸多惡事?”叫李太后耿耿于懷的,終究只有當年微末之際被擠兌打壓的舊事,“說起來也是當年慈安宮那位縱容,不然哪有這麼多事。”
這一句話,叫興致勃勃說著事情的李婕妤也啞然無聲了。
顧青昭更是臉色難看得緊,竭力才控制住情緒。
一旁的緋紫連忙出聲,“娘娘,您該喝安胎藥了。”
顧青昭順勢起身,屈膝福身,“太后恕罪,臣妾這些日子總是胃里難受惡心著,怕攪擾了娘娘興致,請容臣妾先告退。”
“貴妃娘娘懷孕辛苦,瞧著臉色都不好呢。”
李婕妤緊張著,“姑母快叫貴妃回去養著吧。”
李太后「嗯」了一聲頷首,“你既然身子不舒服就快些回去休息吧,該喝的藥還是要喝著,腹中皇嗣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