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沅連忙一瘸一拐的跟上。
山中泥濘,大雨滂沱。
先前被追殺的時候蘇錦沅就傷了腿腳,此時朝著山下走時好幾次都摔倒在地。
謝云宴見她摔進泥坑里,手肘都見了血,他后退了半步笑得溫和:“蘇小姐需要幫忙嗎?”
“不用。”
這人擺明了折騰她,蘇錦沅沒去自取其辱,她咬牙爬起來就繼續跟在他身后。
等到了山下破廟時,蘇錦沅整個人都成了落湯雞不說,渾身上下也摔的青紫,凍得直哆嗦。反倒是謝云宴除了腳底沾了些泥濘,渾身上下連頭發絲都干干凈凈。
破廟里綁著一群人,蘇錦沅一眼就認出來其中幾個是之前一直追殺她的人。
見謝云宴回來,那幾人都嚇得直哆嗦,嘴上塞著東西「唔唔」直叫。
謝云宴從他們身邊路過,突然揮手就朝著其中一人斬去,那人手臂齊肩而斷落在地上,疼的眼球突出嘴里發出唔唔聲。
謝云宴垂眸:“吵死了。”
那人叫聲猛的停下,旁邊原本發出聲音的幾人也是安靜如雞。
謝云宴轉向蘇錦沅:“蘇小姐別怕,這些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小懲大誡罷了。”
他笑容明媚,露出一口白牙時,眼尾微挑帶著幾分薄涼,
“咱們蕭家的人可不是那麼好欺負的,只可惜沒抓著那陸琢。否則我定然砍了他一雙手,一寸寸的敲斷了他的骨頭,讓他給蘇小姐賠罪。”
蘇錦沅唇色微白。
她見過眼前這人殺人如麻的模樣,也見過他談笑間要人性命。
這話與其說是在替她撐腰,倒是不如說是在警告她。而他口中那句「蕭家人」
說也不是她。而是蕭家大公子蕭云熙,也是她原本一個月前要嫁的那人。
蘇錦沅深吸口氣:“謝公子,那天我不在,那場婚宴如何了?”
“蘇小姐被人劫走,婚宴自然繼續不下去。”
謝云宴淺笑時那丹鳳眼中卻帶著寒氣,
“迎親的隊伍沒接到人,蘇家說你與人跑了。要不是剛好那天南地急報入京,大哥和蕭叔點兵出征,恐怕蕭家上下都成了笑話。”
“大哥出征前還想著替你遮掩,讓蕭家上下不許議論,只對外說你病了,命我暗中尋你。”
謝云宴挑眼時格外的冷,
“蘇小姐,你可真是讓我好找。”
第2章 餓死鬼
蘇錦沅身子忍不住抖了下。
她知道自己就算找了借口,可大婚當天突然離開。無論什麼原因都是她對不起蕭家。而且蕭家那般門楣,府中子弟大婚時賓客眾多。
她就這麼跑了,不管怎麼遮掩蕭家都成了笑話。
蘇錦沅深吸口氣:“我知道我那天做的不妥當,等回京之后我會親自跟老夫人還有大公子他們賠罪,只是還請謝公子送我一程。”
“回去蕭家后,要打要殺,全憑蕭家處置。”
謝云宴瞧她頂著一張花里胡哨的臉,那脖子細的好像一折就斷。
他淺笑了下,“蘇小姐說什麼呢,你是蕭大哥未過門的妻子,蕭家又不是土匪窩,哪能打打殺殺的?”
他手里的劍還滴著血,地上那截胳膊也還新鮮。
蘇錦沅滿臉木然:“謝公子說的是,蕭家最是講理的人家,怎麼會為難我一個小女子。”
謝云宴微笑。
謝云宴一個人占著火堆旁邊,伸著腿時幾乎占據了左右。
蘇錦沅哪怕凍得簌簌發抖,也無比渴望火堆邊的溫暖。
可是面對著滿是惡意的謝云宴,她完全沒試圖靠近,只找了離火堆不遠勉強能汲取一點暖意的角落靠著,環著自己瑟瑟發抖。
謝云宴見她凍得唇色烏青,渾身直打哆嗦也沒服軟求饒,倒是詫異了一瞬。
收回目光時,他嗤笑了聲。
……
蘇錦沅靠在角落時才徹底放松下來。
對面的少年恣意的伸長了腿撥弄著火堆,那俊美的臉在火光照耀之下肌膚泛著冷白色澤,一雙狹長妖冶的丹鳳眼透著疏離。
卸掉了剛才的笑意時,淡紅嘴唇薄而清淡。
他挑起一點兒火星,隨即又將其壓下去,嘴角輕揚了一瞬朝后微靠,閑適的像極了外出郊游的二世祖。
誰能想到他將來能血洗皇城,又有誰能想到他會變得那般冷硬如鐵,一把火燒了宮城。
鎮國將軍府蕭家一門上下皆是武將,在朝中也舉足輕重,蘇家比起蕭家門楣卻差的遠了。按理說以她的身份是沒機會嫁進蕭家的。可是她父親當年卻以命換命救過蕭將軍一命。
她母親早逝,弟弟幼年走失,府中只剩下她一個孩子。
父親死時便將她托付給了蕭將軍,而蕭將軍為感激她父親拼死相護,便在她父親斷氣之前答應將長子蕭云熙的婚事訂給了她。
蕭云熙比她大九歲,按年歲早該娶妻,可她年少不到婚齡。
蕭家便也讓他等著她及笄,而蕭家比他小的幾位公子都已娶妻,唯獨蕭云熙拖到了現在。
人人都道她雖然死了爹娘,卻也有了將軍府庇護,只要嫁進去后就能得一世富貴。
就連她嬸嬸也日夜眼紅這婚事,覺得她撿了大便宜想要奪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