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君寧聞言皺眉:“蕭家的罪名不是還沒定嗎,誰就敢這麼折騰他?”
“還能是誰,豫國公他們。”
楊宏也沒多想,只以為這人也是蕭家的人,應該知道蕭家的那些事情,說起話來也沒顧忌,
“先前臨川戰敗時,蕭家就已經落罪,陛下下旨徹查,讓豫國公他們主審此案,只要他不把人打死斷了線索,誰能說他半句不是?”
豫國公奉的是皇命,審的也是通敵叛國的大罪。
就算動用大刑那也是理所當然,只要謝云宴沒死。哪怕他全廢了也沒人會因此責問豫國公。
“不過你放心吧,我已經答應了那小姑娘會找人混進牢中替謝云宴看腿,盡量保住他腿腳周全。”
至于別的,他也沒辦法。
席君寧微瞇著眼:“你們要請人替謝云宴看傷?”
楊宏點點頭:“豫國公不敢讓謝云宴死了,所以會保住他的命。到時候我會讓人做點手腳想辦法換個大夫進去替他看腿……”
席君寧想了想:“既然是要請大夫,那你去請杏林堂的人吧,杏林堂的大夫醫術高超,想要保住謝云宴的腿也沒人比他們更適合。”
“可是杏林堂太招眼……”
楊宏就算真要幫謝云宴,那也只能偷偷摸摸的來。
杏林堂可是京中最大的藥行,里頭坐堂的大夫更是許多達官貴人的熟人。到時候一進了刑部大牢豈不就露了餡兒?
雖說他得了蘇錦沅的指點不那麼怕羅瑜他們了,可到底能不得罪就盡量不要得罪。
席君寧說道:“杏林堂又不只有那一個大夫,里面也有幾個未曾出診過的。”
“我與杏林堂的人熟,大人與其去請不知底細的人入大牢,倒不如請杏林堂的,至少他們能夠守口如瓶,也不會說什麼不該說的牽累了大人。”
楊宏被他說的心動:“真的?”
席君寧嗯了聲。
楊宏答應下來:“行,我找機會去一趟杏林堂。”
……
蘇錦沅跟楊宏分開之后,就順著巷子避開夜間巡邏之人,快步回了之前那狗洞。
先前被打暈的那人早就已經不見了,而四周靜悄悄的也沒什麼異常。
她觀察了一會兒見沒有危險,這才一溜煙的跑了過去,矮身順著那狗洞又鉆了回去。
夜色已深,那皎白月色落在樹梢上時,在地上落下一層陰影。
將軍府里靜悄悄的,蘇錦沅從狗洞里爬出來后,就順著小道去了雜役房那邊。
白天遣散了不少下人,雜役房也空了許多。
那些房門緊閉著也上了鎖,窗戶卻是開著的,她找到之前換衣服的地方攀著窗欞才剛翻進去,準備換了衣裳再回住處時,屋中卻突然亮了起來。
蘇錦沅嚇了一跳,抬眼就看到黑著臉的蕭老夫人和陳媽媽。
“老……老夫人……”蘇錦沅有些結巴。
“去哪兒了?”蕭老夫人沉聲道。
蘇錦沅面不改色:“我就是睡不著,出來在外面溜達了一會兒。”
“在府中溜達要穿成這個樣子?”
蘇錦沅臉色一僵。
蕭老夫人沉著臉:“過來!”
蘇錦沅是有些怵這位老太太的,先前她本就做了錯事。而且白天蕭老夫人那幾鞭子她到現在都還記得,那可是連那麼大的花臺都能抽的粉碎的。
要是給她一鞭子,怕是小命都得沒了。
她腳下磨蹭磨蹭,見蕭老夫人沉著眼看她,只能硬著頭皮走了過去。
“老夫人…”
剛開口,蕭老夫人就突然一抬手。
蘇錦沅只以為自己要挨打連忙閉上眼睛,卻沒想到被老太太伸手拉著胳膊拽到了跟前,“連說謊都不會說,也不看看你這一身的血,你當我是瞎子嗎?”
蕭老夫人見她臉上有血,手上身上也都有血跡,沉聲道,
“傷著哪里了,給我看看。”
“陳媽媽,去取藥!”
蘇錦沅愣了一下,眼見著陳媽媽離開,她連忙叫住她:“媽媽別去,我沒受傷,這些血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
蕭老夫人抹了一把,見血跡已經干了大半,小丫頭也不吃痛,就知道這血真不是她的。
蘇錦沅正想騙老夫人這是別人的血,想著先糊弄了過去免得驚著了老太太,就見她抿抿唇開口,
“所以你去見小六了,他們對他用刑了?”
“老夫人……”
蕭老夫人見她神色忐忑,平靜說道,“我今年已經快六十了,半只腳都踩進了棺材里,什麼風雨沒有見識過,有什麼你大可直接跟我說。”
“小六怎麼樣了,他還活著嗎?”
那活著二字說的有些艱難。
蘇錦沅連忙道:“還活著,只是豫國公和羅瑜一直想要逼他說出蕭將軍與叛軍通敵的罪證,六公子不肯,他們便用了大刑。”
“我去時正巧撞見,拿捏著楊宏的軟肋逼著他替六公子請大夫,老夫人別擔心,六公子不會有事。”
蕭老夫人卻沒被她安撫到,這麼多的血,連蘇錦沅身上都滿身血腥,更何況是謝云宴。
哪怕沒有親眼看到,她也知道謝云宴在大刑之下受了多少苦。
陳媽媽跟著蕭老夫人多年,也是親眼看著謝云宴從襁褓之中抱回蕭家一直長大,她微紅著眼低聲道:“六公子向來倔強,哪怕被人打斷了骨頭,怕是也不肯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