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剛才跟薄膺在棋局之上廝殺的場景。
因為知道薄膺老謀深算,也知道他輕易不會中計。所以她每一次想要誘他入局走進她想要的棋局里時,都會拿著自己去當魚餌。可是每一次都被他化解之后反而一步步引著她走進了他的局里。
在她不知不覺之中蠶食她的棋子,毀了她前路,然后一記絕殺將她困在局中。
薄膺見她若有所思,眼底帶著些淺笑。
就在這時,外面滄山走了進來:“相爺,鄭大人來了。”
“帶他過來吧。”
薄膺說了聲后,就對著蘇錦沅說道,“等下的客人是戶部郎中鄭岳,貪財好名,善于鉆營,急于想要攀附權貴更進一步,他妻子何氏出身京中三大皇商之一的何家,跟朝中關系極為親密。”
“你既然輸了棋局,就去一旁站著吧。”
蘇錦沅愿賭服輸,直接從榻上起身走到一旁站著,片刻后就見滄山領著個身材圓潤的中年男人進來。
“見過相爺。”
鄭岳臉上發福,耳朵微垂著時,笑起來跟個彌勒佛似的,“這是相爺要的戶部今年折算的單子,我這下朝就給您送來了,您瞧瞧可有什麼錯漏的地方。”
薄膺擺擺手:“你辦事向來都謹慎,放著吧。”
他坐在椅子上未曾起身,哪怕面色沒有任何蒼白,可放緩了聲音說話時,就給了人一種中氣不足的感覺。
鄭岳向來都擅長察言觀色,忍不住道:“相爺聲音聽著有些不對,可是身子不舒服?”
“都是以前的老毛病了,年輕時染了喉疾,每次發作時就叫人難受的慌。”
薄膺聲音有些虛,“也不是什麼太大的毛病,就是犯病時咳嗽喘不過氣,勞得你還親自過來一趟。”
“請太醫了嗎?”鄭岳連忙問道。
薄膺搖搖頭:“不是什麼大事,請什麼太醫,用些霽心草熬了湯藥喝了就行,何必勞動太醫院的人來來去去的跑。”
鄭岳聽著這藥草名字有些耳熟,片刻才道:“相爺說的是梁州岐林特產的霽心草?”
第93章 空手套白狼
薄膺疑惑:“你也聽說過?”
沒等鄭岳回答,他就輕嘆了聲道,
“那霽心草本是治喉疾的良藥,往年不舒服時配著其他藥材熬上一些喝上幾日也就不礙事了,可今年也不知道怎麼了,府里的下人跑遍了京城的藥鋪都沒買到霽心草。”
鄭岳聞言皺眉:“怎麼會?那霽心草雖然有些貴,可每年岐林那邊產量也不少。”
他妻子家中是皇商,做的生意五花八門都有。而且妻弟就是做藥材生意的,所以他對這些東西也知道一些。
霽心草生產環境苛刻,只有梁州岐林一帶才有。雖說產量不算很多,可也不算是什麼特別稀有的東西,怎麼會整個京城都買不到霽心草?
“可是相爺府上的人沒尋到門路?”
滄山在旁低聲道:“哪有什麼門路,鄭大人是不知道,相爺前兩日就已經不大好了,我早就跑遍了整個京城,可往年有霽心草的那些鋪子今年都說是沒貨。”
怎麼會這樣?
鄭岳滿是驚疑,還沒等他細問時,對面薄膺就突然咳嗽起來。
滄山忙替他順氣,一邊著急道:“您這喉疾又嚴重了,怕是等不得京中的消息,我待會兒就出京去衢安問問看,說不定能找到霽心草。”
薄膺像是說不出話,喉間咳得厲害時,微弓著身子時身形都有些發抖。
鄭岳急聲道:“怎麼這麼嚴重?”
他對著滄山說道,
“你也別去衢安了,遠水解不了近火,我妻弟家中就是販藥材的,我這就去他那兒問問看有沒有霽心草。”
“真的?”滄山聞言滿是驚喜。
薄膺忍著咳嗽之意:“會不會太麻煩……咳……”
“相爺快別說話了。”
鄭岳連忙上前,神情真摯,“不過就是問句話的事情,哪就麻煩了,況且您身子要緊。您先好好休息,我這就回去找我妻弟。”
他這些年在朝中官位不高不低,鄭家也沒什麼人脈,一直呆在這郎中的位置上就不曾挪動過。
鄭岳巴不得能夠幫了薄膺之后得了丞相府的人情,怕丟了這個能夠討好薄膺的機會,連忙告辭了聲后就快步離開。甚至從頭到尾都沒看見站在一旁角落里的蘇錦沅。
等人走后,薄膺臉上的倦色散了些,靠在椅子上對著滄山說道,“你跟著鄭岳過去,找機會提點何家那邊一些,讓他們察覺到梁州大旱。”
“是。”
滄山應了聲,轉身追著鄭岳出去。
蘇錦沅若有所思的從角落里出來,對著薄膺道:“相爺這是想要將梁州大旱的消息傳出去?可如果只是想要人知道此事,您隨便露些口風就行,何必繞這麼大的圈子。”
“那可不一樣。”
薄膺抬頭看她,“你可知道,豫國公的侄子納了何家的嫡三女為妾?”
蘇錦沅微怔。
薄膺繼續道:“何家之人身為皇商,想要改換門庭保住家中富貴。所以將族中女兒嫁入京中各家府邸。或是為妻,或是為妾,除了豫國公的侄子還有剛才的鄭岳之外,光是跟何家聯姻的人家就不下十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