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歷經世事之后沉淀下來的穩重,讓他之前幾次與她說話時,都有種像是在對著朝中那些老狐貍的感覺。
滄山聞言沉默了下,才開口:“那十方大師以前說的那些……”
薄膺扯扯嘴角:“煞星現世,天下大亂?”
他輕嗤了一聲,
“那老和尚說話總是藏著掖著,就算真有煞星出現,老夫一個文臣能干什麼?”
“且他也說過蕭家有滿門滅亡之禍,無一血脈留存,還說那煞星出自蕭家。可如今蕭家女眷尚在,那蕭七也就算了,魏氏肚子里還懷了一個。”
“蕭家都未亡,又哪來的煞星?”
總不能那煞星是個未出生的奶娃娃吧?
薄膺之前還曾信過十方,也留意過蕭家的事情。可是蕭家之事與那老和尚所言卻是南轅北撤。
蕭家其他人完全沒有任何亂國之相,而唯一有能力的,大抵就是謝云宴和蘇錦沅。可是這兩人雖有兇煞之氣,卻還秉持底線行事方正。
若說他們會攪亂天下,讓的民不聊生……
薄膺搖搖頭,他是不信的。
有他約束著蘇錦沅,而那小丫頭又能約束著謝云宴。既有軟肋牽掛,又怎麼能是天煞孤星。至于魏婉蕓肚子里那個孩子,他更不操心了。
一個奶娃娃想要長大成人,少說二十年時間。
那時候他就算僥幸還沒入土,也老的動不了了,沒那能力去管天下蒼生。
滄山聽著自家相爺的話,想想覺得也是。
十方大師說的那些事情好像都未曾應驗。而且蕭家如果真有什麼煞星,相爺將人收了弟子,倒也能約束。
滄山忍不住嘀咕了句:“您既然心中有打算,為何不告訴大爺?”
薄柄延方才離開的時候,那臉色可難看的厲害。要是相爺跟他解釋清楚,也不至于父子隔閡。
“告訴他干什麼?他連自個兒后院的事情都理不清楚,還能想要他干點兒什麼其他事情?”
薄膺提起長子時就有些怒其不爭,冷哼說道,
“以前的那些事情也就算了,可西北災情他居然也只想著自身利益。要不是看在他已經為人父的面上,我今天非得抽他幾鞭子。”
他本是想跟長子解釋的,否則也不會當著他面戳穿蘇錦沅的身份,可薄柄延的反應卻讓他失望極了。
第135章 挖慶帝墻角
薄膺抿抿唇朝著滄山說道,“你讓人盯著文姨娘家中的人。要是老大自己解決不了,你就直接將文家的人送去府衙,連帶著苦主和那賬本子一起。”
“可大爺那邊……”
“不用管他,他自己色迷心竅腦子糊涂。難不成還想要我也看著文家的人踩著薄家朝上爬。”
也不看看自己納了個什麼東西。
滄山見他動氣,也不敢再多問。
薄膺見他鵪鶉似的縮著脖子,沒好氣的說道:“行了,趕緊滾去歇著去,明兒一早就送錦沅回蕭家去。然后把之前得來的名單送到戶部交給趙桐。”
“是,相爺。”
……
蘇錦沅惦記著拜師的事情,一夜都沒睡安穩,第二天起來時薄膺已經去了宮中。
滄山照著薄膺的吩咐,送蘇錦沅回府。
等坐上馬,他才一邊趕車,一邊隔著車簾朝著蘇錦沅說道:“相爺吩咐了,讓您先回府,等到賑災的事情定下來后,您再過來。”
蘇錦沅問道:“宮中怎麼樣了?”
滄山知道自家相爺要收她當弟子,聞言也沒隱瞞:“陛下還氣著,昨天相爺出宮之后沒多久,豫國公就受了訓斥,而且還挨了廷杖。”
“廷杖?”
蘇錦沅聞言驚訝,豫國公的身份在那放著,又是慶帝寵臣。就算這次囤糧之事惹了慶帝動怒,也不該當廷杖責才是。
這般連半點顏面都不給人留,怎樣也不像是慶帝會做的。
況且囤糧的事情也還沒徹底查清楚,怎麼就直接動了手?蘇錦沅問道:“豫國公除了囤糧之外,是不是還做了什麼?”
“少夫人怎麼知道?”
滄山有些驚愕,隨即倒也沒瞞著,“豫國公給方隆的那筆銀子,有一部分來歷不怎麼干凈。”
“那方隆入獄之后扛不住刑罰。不僅將囤糧的事情交代了個干干凈凈,還吐露出他私下跟清河幫往來,疑似販賣私鹽、鐵礦的事情。”
方隆雖然咬死了這事是他一人所為,跟豫國公無關,可是慶帝又不是傻子。
那清河幫統管漕運,又握著南北往來河運之事,里頭幾乎都是兇狠之徒,只是區區一個方隆,怎麼能夠壓得住那些江湖之人,從他們手里奪利。
囤糧只是讓慶帝不喜,可是動了鹽、鐵之利,可就真正觸及了慶帝的逆鱗。
“豫國公一直喊冤,說此事他不知曉,可陛下依舊大怒下令廷杖。”
“聽說昨天豫國公從宮里出來的時候,后背血淋淋的,路都走不穩,一出宮門就直接倒下了被人抬著回了府,只是此事不僅涉及豫國公府,還有朝中幾位皇子以及好些朝臣。”
“陛下下令暫且將此事壓了下來,只打算等到西北賑災之后再來處置。”
蘇錦沅聽得恍然,她就說慶帝怎麼會突然朝著豫國公下重手,感情是他動了他不該動的東西,鹽、鐵賦稅是朝中最為主要的收入之一,也同樣是官家禁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