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對視了片刻后,都是忍不住笑了起來。
“還是你自己包吧。”
她卷了卷盤子的面皮,正想吃時,卻冷不丁的探出一雙筷子來,將夾著的春卷放進了她盤子里,又格外自然的從她筷子上夾走了她包好的那一個。
蘇錦沅莫名:“你干什麼?”
“嫂嫂包的看著好吃一些。”
謝云宴夾著春卷放進嘴里時,眉眼舒展帶笑,“果然味道極好。”
對上他微彎的眸子,蘇錦沅總覺得心頭怪怪的,見他微歪著頭時鳳眸之中滿是瀲滟,像是藏著促狹,她不知道怎麼的就突然臉上一熱。
“嫂嫂,你臉紅了。”
“天氣太熱!”
蘇錦沅有些慌的輕咳了一聲,見對面少年還想說話,她直接斥了聲:“食不言寢不語,趕緊吃飯!”
……
下午謝云宴沒再出去,戍營那邊有旁人當值,京中也無甚大事,他就賴在玉磬堂水榭這邊,纏著蘇錦沅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
外間天色漸漸暗下來時,夏生和童越才回來。
童越五大三粗的,快步走進來時,那黝黑的臉上就帶著掩不住的喜氣。
朝著謝云宴二人行禮之后,謝云宴就說道:“你這是遇著什麼好事了,跟撿了金元寶似的?”
“天大的好事。”
童越笑聲說道,“朝廷不是說讓之前囤糧的那些人上繳糧食以功抵過嗎,有幾家還存著僥幸呢,結果直接被刑部的人給抓了,剩下那些人根本不敢有半點微詞,天黑之前就將之前買來的糧食全部送到了戶部。”
“宋家京中的糧船不是被燒了,為了能脫罪,他們直接將江南剩下的糧食,還有已經送去西北的糧都交了出來,而何家那邊更慘。”
比起宋家本就是南地糧商,哪怕被燒了船手里也還有一些存糧,何家是從頭到尾都還沒來得及去南地弄到糧食,之前帶著銀票也沒到地方就被他們給劫了。
要是壓根沒碰到糧食也就算了,可偏偏他們又從其他地方弄了些糧食,雖然不多,卻坐實了囤糧之事。
再加上跟方隆一起「火燒碼頭」,罪不可赦。
戶部的人找上何家要糧食時,他們根本就不敢辯解說沒有囤糧。
不僅將之前好不容易弄來的那點兒糧食一粒不剩的全部給了戶部不說,還掏空了家底補足了剩余「糧款」,那戶部尚書趙桐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薄膺那里得到了啟發,生生將何家剮了一層皮下來。
“公子您不知道,那趙尚書可真的是個狠人,拿了糧食要銀子,要完銀子搶藥材。”
“何家糧食不多,可他們卻是做藥材生意起家的,那趙尚書以大旱之后恐有瘟疫為名,愣是以朝廷征藥的名義搬空了何家的藥材庫,走時就給何家留下張欠條。”
那趙桐也是個妙人,他給何家的欠條寫的是朝廷征召。
上面留的是戶部和朝廷的名,還蓋了官印。可是以何家目前「戴罪之身」的情況,給他們十個膽子都不敢去找朝廷要錢。否則治他們一個欺君罔上,擾亂行價的罪名,何家上下都得完蛋。
童越格外的幸災樂禍,
“您是沒瞧見,那個趙尚書帶著人走時,何家老爺子直接給氣暈了過去,何家更是兵荒馬亂的,看著就像是被抄了家,我偷偷打聽了一下,何家的藥材被扒了個精光。”
“那趙尚書也不知道是不是吃到了甜頭,又跑去其他幾家。”
謝云宴和蘇錦沅聽著童越手舞足蹈的說著。哪怕沒親眼看到,也能知道那場面有多熱鬧。
“那趙尚書不是個挺正直的人嗎?”
蘇錦沅有些說不上來,“他怎麼會這麼……”她一時間也找不到合適的詞來形容,只覺得那趙桐的手段又陰又損,還有那麼點兒忑不要臉。
“你不覺得這坑錢的手段有些眼熟?”謝云宴在旁笑道。
蘇錦沅心中轉了轉,脫口道:“……薄相?”
想想他之前空手套白狼,坑了京中一大批人。不僅半點銀子沒出就弄來了賑災糧食,還從頭到尾沒沾半點惡名,既讓慶帝滿意,又教訓了那些想要囤糧發財的無良之人。
趙桐這手段倒真有點兒像是得了他「真傳」。
這老狐貍真的是損起來沒邊兒了。
謝云宴朝著童越問道:“戶部籌措了多少糧食?”
“應該不少。”童越說道,“光是從宋家和其他幾家那里弄來的就有數萬石,在加上零零散散的那些,應該足夠支撐一段時間……”
蘇錦沅皺眉,數萬石糧食看似很多。可實際上分散開來卻根本維持不了多少人飽腹。
雍州、梁州的災民可不是幾千上萬人,而是數之不盡。
這麼點兒糧食根本就支撐不了多久。
“朝中派人去江南和涇川了嗎?”蘇錦沅問道。
夏生在旁回道:“已經派人去了,那兩地的糧食也得朝廷收繳,只是這一來一去,又要南北押運,短時間內恐怕也送不到京城。”
“公子,大少夫人,西北那邊已經亂了,午后剛得的消息,已經有災民朝著京城這邊涌了過來,沿途如蝗蟲過境,還死了不少人。”
謝云宴皺眉:“災民走到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