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光中一愣。
雍州?
那探子說道:“謝校尉說,這些災民留在這里只會惹來亂子。”
“他會引著沿途的災民返回雍、梁兩州,再將他們分開安置,謝校尉的人讓大人和燕統領回去之后,將這信轉交陛下后,并且告訴陛下。”
“他與陛下的三日之約已經贏了。如今直接奉旨前往西北賑災,還請陛下記得他答應謝校尉的事情。還有,讓薄相和趙尚書早些將賑災的銀子送往西北交給他,別讓人吞了。”
汪光中:“……”
燕陵:“……”
兩人聽著謝云宴這混不吝的話,都是忍不住額頭上青筋冒了冒。
彼此對視了一眼后,燕陵有些艱難道:“汪大人,現在怎麼辦?”
汪光中臉色漆黑:“還能怎麼辦,回去。”
人已經走了,那些災民也跟著走了,那些糧食肯定是要不回來了。
謝云宴打著奉旨賑災的名頭,他們難道還能攔著不成?
“陛下之前的確說過讓謝云宴賑災的事情,那信物也是陛下給的,他既然引著災民朝著西北去了,現在攔著只會壞事,我們先回京復命,看陛下怎麼打算。”
汪光中黑著臉說完之后,朝著那探子說道,
“你領一小隊人跟在謝云宴他們身后,隨時傳訊回京,記得別輕舉妄動,打探消息為主。”
“是。”
那人退下之后。
汪光中抬眼看著那逐漸走遠的長龍,握著手里的信紙只覺得心焦。
這謝六簡直就是個肆無忌憚的主,說話做事更是半點不講規矩,讓人捉摸不透,只希望阿沅的信任沒錯。否則這小子真會闖出滔天大禍來。
汪光中深深嘆口氣,收回目光說道:“走吧,先回京。”
燕陵嗯了聲,勒緊了韁繩就傳令下去,跟著汪光中回京。
……
“他真這麼做了?”
滄山過府,跟蘇錦沅說起興鹿那邊的消息時,錦沅先是微愕。隨即像是知道了謝云宴想做什麼,忍不住失聲低笑,
“汪伯父將那信交給陛下了?”
“給了。”
滄山說道,“也不知道那信上寫了什麼,陛下雷霆大怒,將謝校尉從頭到腳罵了一頓,還氣得砸了好些東西,揚言要砍了他腦袋。”
蘇錦沅卻半點都不擔心,只揚唇說道:“陛下不會的。”
“少夫人怎麼知道?”
滄山有些驚疑,要知道就連相爺都替謝校尉捏了一把冷汗。
見蘇錦沅只笑不語,他只能繼續說道,
“陛下剛看到信時,得知謝校尉領著災民朝著雍州去了,還自己安了賑災的名頭,的確氣得厲害,可后來朝中那些老臣進言彈劾謝校尉時,卻被陛下擋了回去,就連彈劾的折子也都全部留中不發。”
“陛下不僅沒再讓人去追擊謝校尉。反而還下旨讓相爺和趙尚書安排了人將賑災銀兩送往雍州,盡快交到謝校尉手上。”
“除此之外,陛下還將賑災的事情,全權交給了謝校尉去做。”
第148章 這耳墜子,她也有一個
滄山實在不明白,像謝云宴這麼膽大包天,違逆圣意,以下犯上搶了戶部的人。
慶帝不是該下旨將他捉拿才對嗎,怎麼反而還將人給護上了。
他對著蘇錦沅道:“相爺說,他會盡快將賑災銀兩送往雍州交到謝校尉手上,問少夫人有沒有什麼其他需要給謝校尉的,到時一并讓人帶過去。”
蘇錦沅說道:“那我收拾收拾,晚些時候送去相府。”
正好她有事想跟薄膺說。
滄山點點頭:“那我先回去了。”
“好。”
蘇錦沅讓珍珠將滄山送了出去之后,等著身旁沒了外人時,就忍不住的彎了眼睛笑出聲。
謝云宴可真夠狡猾的,先是哄著慶帝下令允他賑災,又故意仗著莽撞行事,搶糧綁人,壞了朝中規矩成了那些老臣眼中「公敵」。
朝中的局勢,君臣較力。
要是謝云宴自己行事也就算了,可誰讓他先拿了慶帝信物,又得了賑災的「圣旨」呢,一言一行都打上了慶帝的名號,這簡直就是將慶帝跟他綁在了一條船上。
他干了什麼,就等于是慶帝干了什麼。
他要是錯了,那也就意味著慶帝錯了。
一個皇帝哪怕再沒用,也絕不會主動承認自己錯了。甚至讓朝中臣子指著自己鼻子罵他昏聵無能,說他決策失誤。所以只要謝云宴沒有真鬧出無法收拾的禍事,慶帝就一定會保他。
朝中的人越是彈劾,慶帝就越會護著他。
朝中的人越是不滿謝云宴,慶帝就越會覺得自己威嚴受了挑釁,覺得謝云宴跟他才是同一邊的,而且謝云宴除了搶了戶部的糧,從頭到尾也沒干過什麼大逆不道的事。
論真起來,那糧食還是慶帝答應了讓他去「取」的。
慶帝也不是什麼昏庸無能的人,否則他也坐不上皇位,握不住皇權。
他恐怕也已經看出謝云宴的打算,知道他準備做什麼,再加上朝中那些人的步步緊逼。既有惱怒也有賭氣,更有順水推舟,才會直接讓謝云宴管了賑災的事情。
“滑頭。”
蘇錦沅忍不住邊笑邊搖頭,所以她就說,以謝云宴的性子,怎麼可能真的那麼莽撞毫無底氣就去搶戶部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