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途徑崇昌手中實在無糧,不得不來此借糧。”
他指了指身后災民,
“他們跟著我到此,我就得負責他們的一切,酒宴就不用了。若能換成糧食讓他們飽腹,本官就算餓上幾頓也無礙。”
周圍人聽著謝云宴的話都是感動至極,而剛才還以為欽差大人跟以前那些貪官一樣,來了這里就大魚大肉將他們拋到一邊的那些人,更是心生愧疚。
他們在想什麼,明明謝大人跟以前那些人都不一樣。
謝大人才不會不管他們。
房安聽著謝云宴這番大義凜然的話臉都綠了,只覺得自家大人罵這謝云宴一句潑皮無賴都算輕了。
他就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人,踩著他們來全他自己高義。
房安心里罵翻了天,有些苦著臉的說道:“謝大人,不是我們不想幫忙,朝廷賑災我等義不容辭,可是今年大旱,糧價瘋漲,崇昌郡耕地本就不多,我們也實在是沒糧……”
“沒糧?”
謝云宴眉心緊皺,“怎麼會沒糧?”
“本官要是記得不錯,去年崇昌境內稅畝近三十萬頃,征糧近六十余萬石。除卻自用和上繳朝廷之錢糧,崇昌糧庫所剩頗豐。”
房安臉色瞬間就變了:“沒有的事,謝大人從哪兒聽來的這些謬言,崇昌去歲就收成不豐,更何況朝廷征繳……”
“朝廷征繳也不會碰地方存糧,且崇昌近兩年內無任何災患,更沒有需要用到大批糧食的地方。”
謝云宴直接打斷了他的話,臉色冷了下來,那鳳眸之中滿是凜然,
“若有調用崇昌錢糧,無論是誰,戶部都該留有記載,可本官離京之前趙尚書從未提及,崇昌也從未上報。
如今房大人卻告訴本官,崇昌無糧,那崇昌糧庫的糧食去了哪里?”
“我……”
“難不成被人貪了?”
“當然不是!”房安急聲道。
謝云宴鳳眸冷冽,直直看著房安的臉:“既然不是,那房大人為何要說崇昌無糧?”
房安臉色蒼白,心中急轉時額上冷汗直冒。
謝云宴目光逼人:
“就算官府無糧,崇昌地處玉瀾江河渡要道,城內糧商、富戶極多,本官可以用比市價高出三成的價錢收購他們手中糧食,寫了欠條讓朝廷補足銀兩,但房大人卻一口咬定無糧。”
“到底是城中無糧,還是你們不肯放糧,寧愿眼睜睜的看著我身后這數萬人活活餓死!!”
第156章 殺人誅心
殺人誅心,一句話激起千層浪。
那些災民早前就受夠了被官府欺壓,被人驅逐的日子,那時沒人替他們出頭,他們只能忍著受著。可如今欽差大人替他們去要糧了,卻還被人這麼糊弄。
所有人都是目露兇色,死死看著房安,那目光像是恨不得將他皮都扒了。
房安被數萬人盯著,臉色煞白的退了半步:“不,不是,我沒有……”
他哪敢背上這名聲,這麼多人虎視眈眈的盯著他。
他要是說一個「是」字,這些人非得撕了他不可。
謝云宴卻根本不給房安退縮的機會,顯得有些咄咄逼人:“既然不是,那就麻煩房大人轉告杭太守,立刻將糧食運送出城。”
“本官領圣命賑災,奉旨調用崇昌郡內存糧,征調城內糧商、富戶手中米糧,稍后朝廷會以高于市價三成補足銀款,或等秋收糧豐之后足數歸還糧食。”
“若有不從者,便是違抗圣命。”
謝云宴冷眼看著房安,這一瞬如同出鞘利劍,再無半點之前溫潤,
“本官出京之前陛下曾說,百姓離合關乎王朝興衰,本官為賑災敢搶了戶部,就已經是豁出性命提著腦袋替陛下辦差,眼下朝中已有無數人彈劾想要問罪于本官。”
“本官不介意再殺幾個阻撓朝廷賑災,想要中飽私囊無視百姓死活的貪官污吏。”
“大不了拉著諸位大人與本官一同陪葬!”
謝云宴說話時眼中森寒,那一字一句仿佛都染了殺意,駭的房安踉蹌倒退時,險些一屁股坐在地上。而他就站在城門前,直接下令讓人送了筆墨紙硯過來,朝著房安說道,
“本官就在這里替朝廷寫下欠條,以陛下佩綬為印。半個時辰內,本官要見到八萬石糧食。若是杭大人不肯送糧出城,違逆圣意,就休怪本官帶人入城。”
“這麼多災民,若是入城之后鬧出什麼事情,本官可說不準。”
明晃晃的威脅說了出來,謝云宴嘴角揚起抹弧度,話語卻讓人遍體生寒。
他絲毫不掩飾惡意,雙眼盯著房安時,更像極了嗜血冷漠的野獸。
房安雙股顫顫,微仰頭看著眼前明明渾身狼狽,卻鋒芒畢露咄咄逼人的少年,哪還有半點之前的輕視和構陷之心,滿是狼狽的從城門前逃走,踉蹌著跑回了府衙。
那里早就已經聚集著好些城中富戶、糧商,杭志寬也正跟他們說著,待會兒房安將謝云宴帶回來之后,要怎麼給他一個下馬威,可誰知道房安回來時就跟受了驚嚇一樣。
屁滾尿流不說,等顫顫巍巍的將謝云宴的話說完之后。
別說是杭志寬,那些富戶、糧商也都個個變了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