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則上一世蕭家滿門被屠,老夫人她們命喪京城的時候,他不可能從頭到尾都沒現身。
可席君寧如今卻對蕭家之事這般盡心,對魏婉蕓更是極好,甚至好的有些越界了。
“她是蕭家三少夫人。”
席君寧被點破心思,揚唇時眼中肆意:“那又如何?”
蘇錦沅看著他。
席君寧揚唇:“婉蕓如今不過十九,就算生下孩子,她也不可能在蕭家虛耗了一輩子。而且我記得蕭老夫人當初是給了她們放妻書的,更不介意婉蕓改嫁,還是你覺得婉蕓就該一輩子守著蕭云泉的牌位?”
“我不是這個意思……”
她不是那種迂腐古板的人,當然不會覺得魏婉蕓就該替蕭云泉守寡一輩子。
“那不就行了。”席君寧指尖落在眼邊輕點著,神色淺淡,“我不會強迫她,也不會逼她做什麼,就算真有一日我跟她在一起,那也是她心甘情愿。”
他笑睨了眼蘇錦沅,
“倒是你,有功夫操心我,倒不如操心操心你家謝六。”
蘇錦沅被那句「你家謝六」弄的心中虛晃了一下,總覺得席君寧這話意有所指,可看他時又瞧不出什麼戲謔來,她搖著扇子遮掩心中的不平靜,
“他遠在雍州,我操心什麼。”
席君寧說道:“那可未必,你知不知道,豫國公那邊動手了。”
蘇錦沅手中一頓,猛的抬頭:“什麼意思?”
席君寧說道,“奉管漕河鹽運監管的都轉運使知道嗎?”
“你是說芮攀?”蘇錦沅心中微跳。
席君寧淡聲道:“他死了。”
蘇錦沅瞳孔微縮,就聽席君寧說道:
“前天夜里漕河那邊抓到了一批走運礦鐵的人,從他們嘴里咬出了芮攀,等皇帝派去的暗衛找到芮攀時,他已經畏罪自盡,還留下一封指證豫國公謀逆犯上的血書。”
蘇錦沅臉色瞬間就難看了下來。
旁人聽到那血書指證豫國公時,或許還會覺得豫國公死定了。可她卻極為清楚那血書根本就不會成為證據指證豫國公,反而會讓慶帝生疑。
鹽鐵私運要真是豫國公做的,他已出事,下面的人就該安分守己暫時蟄伏起來。
可這麼明目張膽的撞上來,還弄死了芮攀,留下所謂的血書,一副生怕弄不死豫國公的樣子,只會讓慶帝懷疑是有人在故意構陷豫國公。
慶帝本就多疑,謝云宴之前能利用他的多疑,困住豫國公。
豫國公如今就能用他的多疑來替自己脫罪。
蘇錦沅捏緊了手里的扇子,面無表情:“你對朝廷的事情倒是清楚。”
“蛇有蛇道,鼠有鼠路,我好歹也在江湖混了這麼多年。要是連這點消息都打聽不到,那豈不是白混了?”
席君寧對她的猜忌半點不以為意,只是說道,
“芮攀的事還沒傳回京城,謝六好不容易才將豫國公困在府里,讓他跟皇帝離心,他要是借此出來,謝六之前所做功虧于潰,你與其盯著我,倒不如想想該怎麼應付豫國公。”
“他要是反撲起來,怕能要了謝六半條命。”
蘇錦沅眼神冷了下來,面沉如霜。
不能讓豫國公出來!
第160章 蠱惑
謝云宴收到京城送來的東西時,人已經到了雍州腹地,隴西郡內的河陽縣。
比起這一路上所見,隴西郡內災情更為嚴重,而河陽縣身為當初地動的源頭,入眼所及都是干裂的土地,還有那死后來不及掩埋的枯骨。
河陽縣令魏春華倒是個愛民如子的好官,干旱初始時就已經派人送了折子入京,后來糧價瘋漲有人餓死之時,他也是唯一一個開倉放糧的。
只可惜一人之力難以回天,觸犯了其他幾州郡府的利益,被人鼓動著災民砸了府衙,妻子死了,兒子也被嚇得瘋瘋傻傻,就連他自己也是被砸斷了一只手。
謝云宴見到魏春華時,他雙鬢微白,眸子枯槁無神。
三十來歲的年紀,卻像極了行將就木的老人。
得知謝云宴是奉旨賑災,想要找他幫忙調濟周邊災情時,魏春華一口回絕:“謝大人找錯地方了,郡守大人已經派了其他人來接管河陽,下官也做不得主。”
“謝大人要是想找人,直接去府衙吧。”
他說完就直接單手推著門想要關上,卻被謝云宴抬腳抵在了門前。
謝云宴看著他:“魏大人可曾上書朝中卸掉河陽縣令官職?”
魏春華面無表情。
“陛下可有明旨,讓他人接管河陽縣?”
謝云宴沉聲說道,
“你的縣令乃是朝廷委派,熊銳元不過是隴西郡守,他何來資格越俎代庖,重新委任河陽縣令?本官奉陛下旨意賑災,要找的自然是上了吏部官折之人。”
魏春華靜靜聽著他說完之后,滿是嘲諷的扯了扯嘴角:“陛下旨意?呵!”
一聲冷笑,他譏諷至極,
“要是一個月前,有人來與我說這種話,我豁出命去也會盡我該盡之責,可如今……”
魏春華將自己右手露了出來,半截手掌都沒了,胳膊上更留著深可見骨的傷口,而他眼里滿是冷漠,
“我手已廢,心灰意冷,河陽縣的事情郡守大人自有安排,朝廷的事也跟我無關,謝大人還是去找旁人替你效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