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銳元拿著酒杯朝著下方站著的人高談闊論,言語間絲毫沒將謝云宴放在心上。
“大人……大人出事了……”
外間有人急匆匆的跑了進來,踉蹌著還撞在了擺在廳內的香爐上。
熊銳元沒好氣的冷喝出聲:“出什麼事了,急慌慌的!”
那人臉色發白:“城外急報,謝云宴領兵來了隴西,說是大人派人損毀災糧,私藏災銀,要來跟大人討個公道,并已叫人將城外圍住……”
“嘩——”
熊銳元豁然起身,“你說什麼?”
“謝,謝云宴來了,人就在城外,隨行還有兩萬大軍。”
“胡說八道!”
熊銳元怒聲道,“他出京時不過帶了三千人而已,哪來的兩萬大軍。”
“是奎山駐軍。”
那人臉色慘白,嘴唇發顫。
熊銳元聞言臉色大變,如同腦子里被巨雷劈中。
那河陽縣外約有兩百里的地方有一處荒山,綿延數十里地,因內藏三座皇家礦山,每年出產大量銀礦,所以常年都有皇家駐軍在守。
謝云宴居然調動了奎山駐軍,他居然將那里的人調了過來……
那個瘋子,瘋子!!
“不可能,不可能,賀通明明來信,說謝云宴被困河陽,從未離開過半步,他……”
熊銳元緊緊抓著手里的信怒罵出聲,明明劉豐三人一直都說謝云宴在河陽縣困頓,還來信安穩,等等……河陽出事了?
他猛的抬頭看向送信那人,
“你!”
熊銳元尚且還沒怒喝讓人將人拿下時,那原本乖馴恭敬之人突然抬頭露出個笑來,手中一抖時,短劍落于掌心,身形如電就直接朝著熊銳元疾射而去。
“救……”命!
唰!
熊銳元驚恐尖叫尚未出聲,脖子上就一道血痕落下。
他踉蹌著倒退時卻被身后屏風擋住,沒等他轉身想逃,那短劍直直的刺過他心頭,直接將人釘死在了那屏風之上。
劍尖插入猛虎雙目,鮮血滴落時。
熊銳元仰著頭時瞪大了眼,嘴里咳血時,斷斷續續:“謝……云……宴……”
“我家大人讓我轉告熊大人,您之前對他關照有加,他也不能毫無回報,這份厚禮就算是他送給熊大人的謝禮了。”
“熊大人一路好走。”
夏生說完,看著熊銳元死不瞑目的斷了氣后。
進來傳信的人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尖叫了一聲,下一瞬就被劍尖指著脖頸,所有聲音消失在喉間。
“想死,還是想活?”
……
謝云宴擅自調動奎山駐軍圍困隴西郡府,隴西郡守熊銳元于郡守府內被人所殺,兩樁消息如同驚雷炸響整個朝中。
慶云帝尚且還沒來得及下令放豫國公出府,就被隴西郡的事情打的措手不及。
朝中原本已經消停下來的彈劾猛的多了起來,這一次不僅僅是為著謝云宴擅作主張一路搶糧,更因為他私自調動地方駐軍,屠殺朝廷官員。
“陛下,謝云宴當真無法無天,他私自調動奎山駐軍,圍困隴西郡府,更派人謀害朝廷官員,殺了隴西郡守。”
“此風決不可長,否則將來朝中哪還有律法可言!”
“信口雌黃!熊銳元派人火燒賑災糧食,強搶災銀,人證物證俱全,謝大人也不過是為了前往質問,且怕激起民亂,才暫借奎山駐軍。當時他人在城外,怎就殺了熊銳元?”
“不是謝云宴殺的還會有誰,誰有他這麼大的膽子?!”徐閣老冷沉著聲音怒道。
御史中丞魏妝如面無表情:“徐閣老,咱們說話要講證據。”
“謝大人固然膽大,可也是依照朝廷律法,行事皆是陛下準允,且他若真要殺熊大人泄憤,又怎還會大張旗鼓借奎山駐軍親率前往隴西。”
建安侯也是在旁附和:“前幾日陛下派去雍州監管之人,才送回了折子,上面清楚明白的寫著河陽縣內災情已解。”
“謝大人與魏縣令已安排好各地調度,且重建河陽及周邊城鎮,他好端端的,去殺熊銳元干什麼?”
徐閣老一系的人怒道:“他這一路殺的人還少嗎?”
建安侯毫不客氣的懟了回去:“那他殺的人里,有幾個是不該殺的?”
“貪贓枉法,中飽私囊,謊報災情以致民不聊生,趙大人難不成覺得,他們不該死?”
“你!”
那趙大人被懟的一時噎住。
建安侯冷聲說道:“謝大人奉旨賑災,去時什麼都沒有。”
“西北官員上下勾結,官官相護,若不以雷霆手段震懾眾人。”
“他拿什麼來賑災,又怎麼可能在這麼短時間之內,就安撫住雍州災民,重建各處,讓雍州各地對朝廷,對陛下重拾信心,破了那大亂之局?”
謝云宴這一路賑災之時,從未宣揚過他自身之名。反而口口聲聲將功績全數推到慶帝身上。
賑災的是陛下,放糧的是朝廷。
如今天下人都對慶帝歌功頌德,言他愛民如子。
慶帝坐于龍椅之上,作為受益之人,心中自然是偏向謝云宴的。
別的不說,至少這麼長時間內,謝云宴從未有過半點私心。
況且那小子行事向來直來直去,誰的顏面都不給。
他就算要殺誰也從不遮掩,若真想要熊銳元的命,他就該自己留在河陽縣內,派人暗中前往。而不是大張旗鼓的帶著那麼多駐軍圍困隴西郡府,一副要跟熊銳元拼命的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