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將謝云宴的地位提了提,面上恭敬說道:
“奴才明白,奴才這就去安排。”
……
謝云宴挨了二十大棍,被宮中小太監扶著出的宮。
到了宮門前時,夏生早就在那兒候著,連忙上前接過。
那小太監說道:“謝大人,馮公公說,陛下已經下旨讓太醫過府,替安國公夫人她們診治,您身上有傷,要不要奴才安排馬車送您?”
謝云宴拒絕:“不用了,替我謝謝馮公公。”
夏生借力扶著謝云宴離開,宮門前就有不少目光窺探。
謝云宴也沒理會,只讓夏生扶著自己離開宮門走了一截,甩掉了那些目光后,才上了停在路邊的馬車。
簾子垂下來時,謝云宴臉上的痛色就散了個干凈。
夏生有些著急:“公子,您傷的可重?”
謝云宴側身坐著時,神色淡漠:“陛下讓人留手了。”
宮中刑司的人都是用刑的老手,知道怎樣能輕易將人打死。自然也懂得怎麼用刑之后,既能讓人看著嚴重,實則卻半點不傷筋骨。
他后背上瞧著見了血,可實則就只是些皮外傷。
“替我換身衣裳,別讓祖母她們擔心。”
見他動手脫衣,夏生連忙伸手幫他。
等將衣裳脫下時,里頭瞧著皮肉裂了些,夏生小心將傷口上藥纏了起來,里衣套上后,又取了早放在車中備用的玄色外衫替他穿上。
等腰間束帶系好,謝云宴唇色已經透白,額間也沁出了汗。
“您本應該能躲過陛下詰問,何必非得挨這一頓打?”夏生忍不住道。
謝云宴拿著帕子擦汗,背上有些抽疼,面色卻十分平靜地道:“不挨這一頓打,難以平息徐家之事。
而且若不鬧上一出,也不好讓陛下安心。”
他此次在西北冒頭太快,行事也太老辣狠厲。
眼下有徐家在前面擋著,慶帝自然不會疑心他什麼。可若徐家倒下去,肅清了徐家勢力之后,慶帝勢必會回過頭來,審視他在雍、梁兩州賑災時所做的事情。
帝心生疑,從不講緣由,更遑論他背后還有個蕭家。
他必須得讓慶帝覺得,他雖然聰明、膽大,有些本事,卻依舊還是那個任性肆意,容易讓他拿捏的半大小子,而不是一個心有城府的朝臣。
這樣,慶帝才能放心用他。
夏生忍不住道:“可要是陛下真惱了您……”
謝云宴嗤笑了聲:“他不會。”
他可是慶帝好不容易才找到的最為合適的刀,慶帝怎會輕易舍了他?
況且徐家的事情,徐振原的死已經將慶帝架在了高處,慶帝打從下旨將徐崇山鎖拿入獄開始,就已經不得不得照著他準備好的路來走。
否則徐家脫困,必定反噬。
在饒了徐家繼續放任他們在朝中坐大,或者是索性趁機弄垮了徐家,收回朝權之間。
慶帝只要不蠢,就一定會選擇后者。而他不過是送給慶帝一個契機罷了。
慶帝又怎會真惱了他?
謝云宴將手里的帕子扔到一旁,手肘落在窗邊借力斜靠著時,朝著夏生問道:“豫國公府那邊有什麼動靜嗎?”
夏生搖搖頭:“暫時沒有。”
“他倒是沉得住氣。”
謝云宴冷嘲了一聲,想了想開口,“先回府,你明日找個機會去跟楊宏說一聲,讓他去給徐崇山送個信,看能不能挑撥著他和豫國公府狗咬狗。”
“還有,臨川那邊也繼續查著,讓混進南越的人想辦法探聽消息,看能否打探到當初的事情。”
夏生點點頭:“是。”
第206章 疏遠
謝云宴回府時,天色還早著。
宮中派來的太醫也是熟人,高太醫替蕭老夫人她們診治之后,出來就看見立于門前的玄衣男子。
褪去了初見時的狼狽稚嫩,眉眼間多了冷冽淡漠,就那麼垂手站在外面朝著這邊看過來時,眸如點漆帶著絲凜冽貴氣,像是能將人看透似的。
“謝大人。”
“我祖母她們怎麼樣?”
高太醫低聲道,“大夫人、二夫人受了些驚嚇,老夫人無礙,倒是大少夫人腿上的傷有些嚴重,不過已經有人處理過了,好生養上一段時間就不礙事了。”
“多謝高太醫。”
他揚唇時,淺笑沖淡了眉眼間銳意,“昨夜突逢變故,我只瞧見滿府鮮血在地,嫂嫂、祖母也是渾身是血,驚悸悲怒之下,只想殺了徐家的人抵命。”
“好在陛下仁慈,只讓刑司杖責二十。”
高太醫眸色微動,垂眸說道:“謝大人也是一時情急。”
“蕭老夫人年事已高,突遭變故,驚懼之下身子受損,大少夫人身上傷勢也是極為嚴重。若非謝大人及時救下,恐怕早已經喪命。”
“那徐家之人分明抱著殺人之心。況且謝大人奉旨拿人,徐家妄圖抗旨逃竄,謝大人也是一時失手才傷了人性命,跟徐家之人惡毒比起來,謝大人本就無辜,陛下定然不會怪罪大人。”
謝云宴聞言淺然一笑:“承高太醫吉言。”
高太醫出了謝家時,坐在馬車上,依舊能看到親自送他到門前的謝云宴。
他回頭說道:“松枝,回去之后將蕭家脈案重寫一份。”
“若有人問起,就說蕭老夫人重疾在床驚悸憂思,大少夫人傷重難愈,恐傷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