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少夫人。”
珍珠取了張薄毯過來,蓋在蘇錦沅身上,這才從房中退了出去。
等到了門外時,她眼里才露出憂色來。
大少夫人和六公子之前關系極好,府中也是他們二人一起撐起來的。
患難時他們還曾攜手共進,怎麼如今一切好轉過來,六公子也眼見著前程似錦,大少夫人卻好像與六公子起了嫌隙。
不僅突然出言讓她攔著六公子不準入內,甚至對六公子受傷的事情也不聞不問。
“珍珠姐姐,你怎麼了?”芷蘭問道。
珍珠抿抿嘴唇:“沒什麼,你好生在這里守著,別讓人擾了大少夫人休息,我先去錦堂院一趟,待會兒就回來。”
……
謝云宴從玉磬堂出來之后,臉色就冷沉了下來。
夏生有些膽戰心驚的跟在他身邊,見他渾身都散發著冷意,忍不住低聲道:“公子,您沒事吧?”
謝云宴說道:“昨夜府里可是有什麼閑言碎語?”
夏生愣了下,才明白謝云宴指的是什麼,他本就是最早察覺到自家公子心意的,又親眼看見謝云宴昨夜抱著蘇錦沅時頗為「出格」事情。
他連忙搖搖頭說道:“沒有。”
“昨兒個夜里事發突然,且事后您又進了宮,府里的人都驚慌著死了人的事,且當時少夫人有傷在身,沒人對著您和少夫人多嘴嚼舌。”
謝云宴眉峰微斂,眸中染著陰云。
既然沒有,蘇錦沅為何會突然不見他?
謝云宴望著不遠處枯黃的樹椏,有些不太好的預感,總覺得蘇錦沅是在故意疏遠他,而接下來幾天也徹底證實了他的猜測。
蘇錦沅借口受傷,沒再去錦堂院請安,也將府里的事情交給了霍柔,讓她幫著老夫人她們處置。
而她自己則是一直留在玉磬堂里,幾乎不曾外出。
明明同住一個府檐之下,謝云宴愣是連著好幾天都沒見過蘇錦沅的人影。
他為著徐家的事情,又要處置丹南縣主下毒一事,再加上他剛升任門下侍郎,與人交接手頭的事情,幾乎每天都是早出晚歸。
以往他雖然忙碌,可只要回來時,玉磬堂這邊總有他的飯菜,蘇錦沅也會與他談及朝中之事,替他分析處境。可如今她卻半點不過問他的事情。
每天他出門時,蘇錦沅都還沒醒。
夜里他回來時,蘇錦沅已經歇下。
謝云宴來過玉磬堂幾次,卻都被珍珠尋了各種借口擋了回去,后來雖然見到了蘇錦沅,可她待他卻極為淡漠。
直到丹南縣主罪證確鑿被打入詔獄,又因收買翡玉毒害蕭家長媳之事,被貶為庶人,判了流刑。
他都沒跟蘇錦沅說上幾句話。
兩人就好像同住一個屋檐之下,卻成了徹頭徹尾的陌生人一樣,那種疏遠淡漠,讓謝云宴心情一日差過一日。
……
十一月過半時,京中的天氣已經徹底冷了下來,枯葉落盡時,天上開始飄雪。
徐家的事情卻是陷入了瓶頸,那賬冊之上的關鍵之人死了好幾個,而與熊銳元合謀受賄的,也少最關鍵的證據,徐崇山雖然還在獄中,可徐家的罪名卻遲遲都定不下來。
豫國公也過了禁足之期,回了朝堂,憑著他對慶帝的熟悉,短短半個月時間就恢復了往日榮寵。
這日汪茵和宜寧郡主過來探望蘇錦沅時,汪茵神情憤憤:“你說說,徐家有罪明明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可如今倒好,卻因為那幾人死了就入不了罪。”
“朝上還有好些人幫著徐家脫罪,說什麼徐崇山也是被他兒子隱瞞,還說跟熊銳元那事兒全是徐振原干的,他這不是擺明了推個死人出來頂罪。”
“棄車保帥的這麼明顯,那些人還有臉睜眼說瞎話。”
蘇錦沅倒了杯熱茶給她,神色倒是平靜:“你這麼氣憤干什麼?”
“我能不氣嗎?”
汪茵不高興道,“徐家的人將你害成什麼樣子了,你這腿到現在都還沒養好,當初更是差點就死在他們手上了。”
那次徐家行刺之后,高太醫一句傷勢太重,恐傷性命。不僅讓慶帝原諒了謝云宴殺了徐振原的事情,也讓所有人都認定了她傷勢極重,而謝云宴也是激憤之下才會殺人。
朝中那些攻訐謝云宴的,因那二十杖和她身上的「傷」,對謝云宴偃旗息鼓。
蘇錦沅正好躲懶,也就一直待在府中「養傷」,坐實了「重傷」之事。
宜寧郡主看著蘇錦沅說道:“我和阿茵都擔心極了,好在那天謝大人回來的及時將你救了下來。不過你身上的傷怎麼樣了,這都養了快一個月了,還不能下地嗎?”
蘇錦沅輕笑了聲:“我這是傷到了骨頭,哪那麼容易養好,高太醫說我還得再養一段時間,怕是年前都沒辦法四處亂走了。”
宜寧郡主倒也沒懷疑她的話,只是嘆了聲說道:“人好好的就好,反正外頭天氣冷了,你正好多養養,這骨頭上的傷要是不養好,回頭難受的還是你自己。”
蘇錦沅笑著應了下來。
見旁邊汪茵依舊有些氣沖沖的,她對著汪茵說道:“你也別氣了,徐家的事情陛下自有定奪,且他們若是真有罪,朝中也不會輕饒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