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說這段時間,你怎麼總是在少夫人跟前說宜寧郡主的好話,還口口聲聲她比汪小姐更好,怎麼著,感情是拿了人家的好處,吃人嘴短?!”
珍珠不懂那麼多大道理,可有一點她卻是很清楚。
事無不可對人言。
宜寧郡主如果真的待少夫人心誠,那她絕不可能背著少夫人施恩她身邊的丫頭,就算真有打賞饋贈,那也該像是汪小姐那樣,明明白白的當著少夫人的面給她們,從來都沒有半點遮掩。
汪小姐也曾給過她們賞錢,銀錁子金瓜子,香囊吃食,從來都沒瞞過少夫人。
宜寧郡主卻這麼偷偷摸摸地收買蘭芷,誰知道她打的什麼主意!
“我就說剛才明明讓你攔著六公子,我進去稟告,你居然擅自就放人進去,吃里扒外的東西,虧得少夫人還對你那麼好!”
珍珠氣急之下,手勁極大,咬牙切齒的怒罵了幾句,就扯著蘭芷去找鄧管家。
蘭芷哭嚎著,卻抵不過珍珠的勁大。
謝云宴坐的地方就在窗邊,透過窗欞就能瞧見外頭珍珠喚了另外兩個丫頭,直接拽著蘭芷拉拉扯扯的走遠。
他指尖有些泛白的攥緊了手里的姜茶,沙啞著嗓音道,
“嫂嫂這是在殺雞儆猴?”
蘇錦沅垂眸說道:“不過是不想在身邊留個喜歡自作主張的人罷了,你用不著多想。”
再抬眼時,她眸子里平靜如常,
“你也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孩子,該明白男女大防。”
“我雖是你嫂嫂,可你大哥畢竟不在府中,這玉磬堂里也只有我一個女眷,往后你若是再過來時,還是記得讓下人通傳一聲。
否則要是像剛才這樣撞上了不該撞上的,終歸還是你失禮。”
謝云宴神色陰沉下來:“以前我來時也不見通稟,嫂嫂這是要跟我疏遠?”
“以前是我不懂規矩,忘記了叔嫂之間也該避嫌。”
蘇錦沅避開他目光,淡聲說道,
“我自小母親早逝,叔嬸也不曾教過我這些東西,再加之那時府中困頓,你我一心想著如何擺脫困局,所以才會有所疏漏。”
她是真的沒學過后宅的事情,上一世與人交際時男女皆有,交好起來同處一室或是在外行商,鮮少在意男女大防。
那時她本就不算「干凈」,也不再是高門大戶的大家小姐。所以之前她從未想過要保持距離,也同樣是因為她沒將謝云宴當成尋常男子去防備。
剛開始時,她一直都想著。
謝云宴是蕭家的人,是蕭云熙的弟弟。
如今讓他生出這般心思,是她自己有錯。
蘇錦沅微垂著眼簾,“我也不是與你疏遠,只是你也到了該說親的年紀了,該學會與你未來妻子以外的女子保持距離。”
“母親和二嬸前些日子還跟我提及,說你既然不用替父親守孝,婚事也該慢慢挑選起來。”
謝云宴是蕭家義子,未曾上過蕭家族譜,他對蕭家守孝是仁義,只要守夠一年,就無須再以孝期耽誤婚事。
這段時間明里暗里打探謝云宴婚事的人不少,借口來探望蕭老夫人和蘇錦沅,過府來探口風的人更多,其中不乏一些清貴人家的女兒。
蘇錦沅無視了謝云宴鐵青的臉色,緩聲說道:“祖母瞧過幾家的姑娘,都覺得不錯,你若是有心儀的也能與祖母她們說說,好好挑一挑你喜歡的。”
“等來年過了短孝,你就能先與人定了親事,等過了加冠禮后,府中也差不多出孝,到時候再替你好好操辦婚事……”
“砰!”
那姜茶茶碗被捏的粉碎,褐色湯汁順著手上流淌下來時,混著被瓷器扎破之間流下的殷紅。
謝云宴面無表情:“你想讓我說親?”
蘇錦沅眼睫顫了顫,低聲道:“你到了年紀……”
“你還想替我操辦婚事?”
謝云宴站起身時,如同陰影籠罩在蘇錦沅身前。
蘇錦沅下意識朝著榻邊縮了縮:“你要是覺得不合適,讓祖母她們操辦就是,我不插手就是……”
謝云宴簡直被她鵪鶉一樣的話氣笑了,他一步步走到她跟前,就那麼長腿一擋,直接攔住了她想要撤走的去路,整個人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你既然不想插手,當初為什麼拼著命來救我?”
蘇錦沅皺眉:“這不一樣,我欠蕭家的,你是蕭家人,且我對你大哥有愧……”
“有愧什麼?他不是給了你退婚書嗎?”
蘇錦沅驀的抬頭,臉色白了一瞬:“你怎麼知道?”
謝云宴垂眸冷厲:“你以為當初大哥讓我來找你時,會什麼都沒交代?”
他看著她陡然間慌亂的臉色,身形猛地壓了下來,“你說你不想插手,可從你闖進刑部大牢,從你背著我闖宮那一日開始,就注定難以抽身。”
“況且你若不來,我的婚事怎麼能辦得成。”
蘇錦沅臉色變了瞬,只覺得他們這姿勢不對,想強硬一些起身,卻被他一手按在肩上,整個人就朝后仰著倒在引枕上
“謝云宴!”
她滿是氣急的低喝了一聲,伸手想去推他,就被他直接抓住了手。
“你說讓我找個喜歡的,可我喜歡的是你,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