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
我放不開手。
門外有腳步聲來時,謝云宴親了她指尖一下,替她掖了掖被子之后,才退開站在了幾步遠的地方。
片刻后,蕭老夫人端著銅盆進來時,就瞧見立于床前的身影。
“阿宴?”
蕭老夫人驚訝,“你怎麼來了?”
謝云宴開口時,聲音有些啞:“午后我來過玉磬堂一趟,就發現嫂嫂有些不舒服,方才又聽說祖母過來了,還請動了劉女醫,所以過來瞧瞧。”
蕭老夫人隱約覺得有些不對勁,可又一時半刻說不上來。
她也沒多想,端著銅盆走到床邊放下,正準備說話,燈光搖曳之下卻冷不丁的看到了謝云宴臉上。
蕭老夫人神情微變:“阿宴,你臉上怎麼了?”
第212章 認錯
屋中燭火搖曳,昏暗光線之下,隱約能聽到外間雪花積在樹梢,再壓掉時落在房檐上的聲音。
“你臉上這是……”
蕭老夫人眉心輕擰。
謝云宴臉上那痕跡,分明像是被人打的,嘴唇上更是有傷,連帶著嘴角結痂的地方還能瞧見血跡,看著還新鮮著。
“跟誰打架了?”她問。
謝云宴搖搖頭低聲道:“午后做錯了事,嫂嫂打的。”
蕭老夫人聞言愣了下:“嫂嫂?”
她剛想問是哪個嫂嫂,可驀然想起來。
如今蕭家之中能被自家孫兒叫做嫂嫂的只有三人,魏婉蕓守著意哥兒足不出戶,霍柔這幾天又忙著歲末看賬,連軸轉的昏頭轉向的。
能留在府中打了謝云宴,又能讓他這般乖馴的人,唯獨只有床上躺著的這個。
蕭老夫人將銅盆放在一旁之后,這才驀地想起,劉女醫說,蘇錦沅憂思成疾,又逢驚嚇。
她知道蘇錦沅一直操心府中事情,擔心謝云宴和徐家之間的較量,也以為那驚嚇是指數日前徐家派人入府的事。
可如今想來,徐家的事情已經過去一月有余,就算驚嚇又怎會攢至今日?
蕭老夫人頓時道:“阿沅突然發病,可是因你?”
謝云宴說道:“是。”
蕭老夫人再問:“你與她鬧了矛盾?”
謝云宴抿著薄唇,垂眸時,臉上滿是陰翳。
有些事情不說話,比說話來得更直接,見他模樣,蕭老夫人就明白是怎麼回事,她直接皺眉:
“阿沅不是不講道理的人,更將蕭家視若至親,她一直都是極為維護你的,你到底做了什麼,讓她對你動這麼大怒氣,還朝著你動了手?”
謝云宴張了張嘴,想起午后一時失智干得混賬事情,臉上有些難堪:“我與嫂嫂因事起了爭執,一時氣怒亂了腦子,言行不當冒犯了她,是我有錯……”
“言行不當?”
蕭老夫人像是想到了什麼,直接變了臉色,“你與你嫂嫂動了手?”
謝云宴遲疑了瞬,雖未動手,可他做的事情好像沒比動手好到哪里去。
他一時沉默,倒叫蕭老夫人以為他真的朝著蘇錦沅動了手,腦子里驀然間就想起來,她剛才替蘇錦沅擦拭身上時,看到她手腕和后肩上留下的青紫。
蕭老夫人立刻冷靜不下來,“你個混賬東西,你當真對你嫂嫂動了手?”
她起身時氣聲道,
“你給我跪下!”
謝云宴一聲不吭的跪在老夫人身前。
蕭老夫人怒眼看著他:“我蕭家男兒從不欺女子,更何況她還是你嫂嫂。蕭家因她才得重生之機,你這條命更是她當初拼死才撿回來的。”
“你有什麼事情不能與她好好說,竟然敢對她動手,你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跟她犯渾?!”
謝云宴以前就是個張揚性子,犯渾的事情沒少做,可臨川出事之后,他就收斂了許多,一心只想著府中的事情,想著如何能替蕭縉他們報仇,再不曾做那些斗雞遛狗的混賬事。
蕭老夫人只以為他經事之后懂事了,再加上謝云宴和蘇錦沅一直要好,府中之事大多都是兩人商量著來,蘇錦沅也護著他。
卻沒想他犯起渾來,比以前更甚。
她抖手抓著旁邊掛燈的挑桿,朝著謝云宴身上就抽了過去。
那挑桿細長,啪的一聲如同鞭子。
蕭老夫人怒聲道:“別說她是你嫂嫂,就算不是,她救了你的命,救了蕭家滿門上下,你結草銜環都不夠報的,居然還敢跟她動手。”
“你一個大男人,居然朝著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兒家動手,我這麼多年就是這麼教你的?讓你恩將仇報?讓你肆意胡來?!”
她罵得厲害,手里又跟著抽了幾下。
謝云宴被打的身上刺疼,卻只白著臉,一言不發。
蕭老夫人見他模樣氣得恨不得拿東西抽死他,對著他垂頭隱約露出滿是倔強的頜線,還有被打死都不吭聲的執拗。
她又氣又惱,怕驚著還在昏睡的蘇錦沅,怒聲道:“你給我滾出去,別在這杵著。”
“廊下跪著,等阿沅醒來,我再跟你算賬!”
謝云宴輕咬著嘴唇,聞言起身朝著床上看了一眼,就那麼走了出去。
到了門前就撞上取藥回來的陳媽媽。
“六……”
陳媽媽還沒開口呢,就見謝云宴直挺挺地跪在廊下,臉上還帶著傷,身上衣裳都被抽破了。
她連忙進了屋中,朝著里頭急聲道:“老夫人,六公子他這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