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昏睡的蕭云鑫卻猛地睜開了眼,看到近在尺咫的銀針時頓時低吼了一聲,抬手就朝著席君寧要害抓來。
席君寧反應極快,忙一個起跳就后仰著避讓開來,蕭云鑫卻繼續朝他撲去,滿眼兇狠的模樣想是想要了他的命。
銀針閃爍,席君寧就想給他一針。
“別傷他!”
謝云宴低喝出聲,一把拽開了席君寧后,就伸手纏著蕭云鑫的胳膊將人拉回了木榻邊緣。
兩人同時「砰」的一聲栽倒在木板上,而蘇錦沅聽到動靜著急進來時,就看到謝云宴緊緊錮著蕭云鑫肩膀,將人困在榻上。
蕭云鑫掙脫不開,一只手還被他拉著纏住自己,他猛的張嘴就咬在謝云宴手上。
“唔!”
謝云宴疼的悶哼出聲,手上瞬間見血。
“阿宴!”
蘇錦沅眼中一刺,疾步就想上前。
“別過來。”
謝云宴吃疼時沉喝了一聲,叫停了周圍想要上前幫忙的人后,手中卻半點都沒松開,只是捆著掙扎不休的蕭云鑫,低聲道:
“四哥。”
蕭云鑫嘴里咬得越發兇狠,喉間嗚咽著時,混著血腥扭頭,卻對上謝云宴漆黑如墨的眼眸,
“四哥,我是小六……”
謝云宴低聲道,
“我是阿宴,你不認識我了嗎?”
蕭云鑫微側著頭看他。
謝云宴輕摟著他說道:“我是小六,當初父親抱我回府的時候,想替我取名云齊,是你抓著剛學會的宴字不放,牙牙學語非說弟弟要叫阿宴,父親才替我改名云宴。”
“小時候我膽子小,你為了壯膽裝神弄鬼地嚇唬我,將我扔在地窖里,找到我時被大哥揍了一頓。”
“你帶著我偷溜摘先生家種的杏子,被他家的黃狗咬了一口,你就偷偷剪禿了那狗的毛,被父親罰著頂著水缸站了三個時辰。”
“后來你養了只馬駒,叫踏影,還說要替我找一只渾身雪白的,叫追風。”
“你還說等你從臨川回來,要跟我賽馬,輸了的人要去碧和園的戲臺子上,大喊三聲我是笨蛋,還要偷偷去拿了大哥藏著的兵譜,塞進二哥屋中……”
手上咬著的力道漸漸松懈了下來,原本還掙扎不休的蕭云鑫像是有些走神。
“出征之前,你藏了酒,就裝在你隨身的水囊之中,不準我告訴大哥,你還悄悄瞞著四嫂,把她表哥以前送給她的手串藏了起來……”
蕭云鑫眼里滿是迷茫,松開了嘴里咬著的東西之后,微歪著頭。
“阿……柔……”
謝云宴眼眸瞬間驚喜,急聲道:“對,阿柔,你還記得她嗎?”
“阿柔…”
蕭云鑫嘴里低低喚著,那聲音在喉間翻滾,許久之后,他突然遲疑著喚道:“小六……”
謝云宴眼淚瞬間繃不住。
旁邊蘇錦沅幾人也都是紅了眼。
“小六不哭……打他……”
“好,四哥替我打他。”
蕭云鑫神志不清,卻還記得霍柔,也記得謝云宴,也許他意識深處也還記得在蕭家的日子。
謝云宴低聲與他說了會兒話,輕哄著他許久,又絮絮叨叨的說著一些以前的事情,他人才逐漸安靜了下來,不再像是之前那樣,對著身遭一切都充滿了敵意。
謝云宴陪著蕭云鑫讓席君寧替他施針,等春回取了藥材回來,煎了湯藥讓他服下,蕭云鑫迷迷糊糊的睡過去后。
席君寧才說道:“好了,他情況暫時穩住了,不過還得繼續用針,這幾天別挪動他……”他抬眼看著謝云宴,
“不過你剛才叫他四哥,他是……”
“蕭云鑫。”
蕭云鑫?
席君寧垂眼看著床上躺著的人。哪怕心中早有猜測,臉上依舊忍不住動容。
蕭家滿門喪于臨川,尸骨被抬回京城時,長街之上滿是悲鳴,下葬那日,滿城服喪,那場景到現在都還有人記得。
可沒想到蕭云鑫居然沒死,而且還混混沌沌地回了京城,被謝云宴他們找到。
席君寧問道:“眼下所有人都知道蕭家男丁盡亡,他……你們準備怎麼安頓?”
謝云宴冷沉著眼:“他是蕭家人,自然是要回蕭家。”
蘇錦沅知道席君寧問這話的意思,只是她跟謝云宴是同一個看法。
蕭云鑫既然已經安然回來,肯定是要回家的,總不能因為一些外人,就讓好不容易才活著回來的蕭云鑫隱姓埋名,躲躲藏藏。
她朝著席君寧問道:“他現在的情況怎麼樣?”
席君寧說道:“就這個樣子,保住性命容易,可到底傷了底子,好生養著,活個三、四十歲應該沒什麼問題。”
謝云宴緊抿著唇看他。
席君寧摸了摸胳膊:“你別這麼看我。”
“他這種情況能保住命活下來就已經不錯了。要不是你們撿到他的時候還算及時,又剛好遇到了本公子,他怕是三個月后就得剩下一堆白骨。”
“好生養著,要是運氣好,說不定能活到五十,再多就得看命了,就算是大羅神仙來了也是這話。”
第225章 活著就好
“沒別的辦法?”謝云宴問道。
席君寧說道:“至少現在沒有。”
謝云宴背脊緊繃,抿唇時陰沉著臉。
蘇錦沅也覺得揪心,可有些事情非人力可及。就像是席君寧說的,蕭云鑫身上這傷勢,當初能在臨川活下來就已經是僥天之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