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君寧能盡量保他到五十,已經很好了。
“那他現在的情況,我看他不怎麼認得人。”蘇錦沅問道。
席君寧說道:“我剛才替他看過,他腦袋沒受過什麼大傷,可神志不清,也不認識以前的人,應該是在臨川受了刺激,或者因為當時身上傷勢太重導致的。”
他以前也有見過差不多情況的人。
沒傷到頭部,只是受了重傷,失血過多之后,人醒來就忘卻前塵的。
蕭云鑫這情況與之類似,只是他的反應更激烈些,對靠近他的人敵意更重,瞧著更像是受了刺激。
“你們剛才也看到了,他不是完全不記得以前的事情,遇到熟悉的人,熟悉的事,他也能想起一些,而且雖然不是時刻清醒,卻還能控制自己。”
“他能一個人從臨川走到京城,肯定有清醒的時候,所以他這種情況并非瘋癲之癥。”
席君寧說道:
“我先替他開些藥吃著,再輔以針灸。”
“你們找些與他相熟的人多陪陪他,說不定他狀況就能好轉過來。”
席君寧說完之后,想起霍柔,對著謝云宴二人說道:“對了,你們找到他的事,霍柔知道嗎?”
蘇錦沅搖搖頭:“之前不確定身份,所以還沒告訴她。”
她也沒瞞著席君寧,將之前的事和今天誘引蕭云鑫的事說了一遍。
席君寧不贊同地看她:“就你這身板還出來當餌,當真是傻子引傻子。”
蘇錦沅瞪他:“你才傻子!”
席君寧笑了聲:“既然他對霍柔的記憶很深,你們也是靠著霍柔才將人引出來的,那就讓霍柔陪著他。有讓他熟悉又愿意親近的人在身旁,能讓他更快恢復。”
他說完后想起什麼,叮囑道,
“還有,他眼下情緒不穩,身體情況也不允許受到任何刺激,你們最好替他找一個安靜的地方休養,至少在他情況穩定下來之前,別讓他見太多生人。”
“免得他對周遭敵意更甚,受了刺激亂了神智,到時候連我也沒得救。”
蘇錦沅連忙將他說的記了下來,點頭說道:“好。”
席君寧替蕭云鑫把了會脈,這才開始取他身上扎著的銀針。
蘇錦沅跟謝云宴從房中出來,外頭寒氣瘆人,一股冷風裹挾著雪花迎面撲來時,蘇錦沅忍不住就低聲咳嗽起來。
她掩著唇朝著一側,微弓著身子時咳得臉上泛紅。
謝云宴忙伸手扶她:“沒事吧?”
“沒事。”
喉間壓著咳意,蘇錦沅又忍不住咳了兩聲,垂頭就看到謝云宴手上被咬傷的地方,“你手還在流血,先去包扎一下……咳……”
謝云宴緊緊皺眉:“我手沒事,你別在風口站著,先進去。”
他忙轉過身替她擋著外面的風,將蘇錦沅護在身前,扶著她進了一旁的偏廳,“你先坐一下,我去讓人給你送點熱水過來。”
扶著人坐在桌前,謝云宴就轉身出去,不過一會兒就提著一壺水進來。
“你還咳著不能喝茶,我讓人弄了些清水,你先喝一點。”
謝云宴倒了水遞給蘇錦沅,就催促著她喝。
蘇錦沅喉嚨也的確難受,接過杯子將水喝了下去,喉間的咳嗽才壓了下去,抬眼就撞上謝云宴滿是專注的目光。
像是擔心她,見她喝完之后,謝云宴就急聲問道:“怎麼樣,還難受嗎?要不要讓席君寧過來看看?”
見她臉上泛紅,他下意識想探她額頭溫度。
手剛伸出,蘇錦沅就下意識朝后一退,謝云宴手僵在半空。
“我沒事了,就是剛才突然吹了冷風,緩一緩就好了。”
蘇錦沅眼神避開了謝云宴,
“你先看看你的手……”
謝云宴眸中微黯,下一瞬好像什麼都沒發生,只將手收了回去之后,直接扯著袖子擦了擦左手上的血跡,然后隨便扯跟布條就想綁上。
蘇錦沅也顧不得剛才的不自在,連忙伸手攔著他,“你身上都沾了臟東西了,怎麼還能包扎傷口。”
謝云宴說道:“沒事。”
“怎麼沒事,你別把這傷不當回事,眼下雖然是冬天,可這傷口這麼深。要是不養好回頭影響你手動作怎麼辦?”
蘇錦沅忍不住責怪了一句,見手邊也沒別的東西,就拿著自己的手帕遞給他,
“先用這個,等會兒回去再換。”
謝云宴愣了下。
蘇錦沅皺眉:“愣著干什麼?伸手!”
謝云宴下意識地將手伸了出去,就見她傾身上前,拿著手帕覆在他受傷的地方,然后小心在他掌心繞了一圈,才又打了個結綁了起來。
“這傷挨著虎口,雖不在右手,可回去后還是得好好上藥,你是習武之人,又有官職在身,要是傷著手了可大可小……”
她絮絮叨叨,垂著眼時,露出半截皙白的脖頸,眼睫又長又翹。
綁好了傷口抬頭時,就見謝云宴愣愣看她,那雙丹鳳眼微潤泛紅。
蘇錦沅只以為他還擔心蕭云鑫,安慰著道:
“別擔心了,四弟既然回來了,那就是好事,往后的事情誰也說不準。天下奇人異士頗多,說不定將來能遇到個比席君寧醫術還好的人。”
“況且比起之前,他能回來已經是萬幸,與其擔憂將來,倒不如好好過好眼下,你說呢?”
謝云宴想起蕭云鑫,心中難受便涌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