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和諸位大人還在宮宴上等著,還請幾位夫人隨奴才進宮。”
蘇錦沅說道:“那請公公稍等,容我和祖母她們換身衣裳。”
樊荃拒絕:“不必了,陛下說只是尋常年宴,幾位夫人隨意就好。”
這話落下之后,在場所有人都是覺察出不對勁來。
這樊荃看似態度恭謹,言行有禮,可說話時卻格外強勢。
說是讓她們入宮赴宴,又說什麼蕭家犧牲是為大義,邀她們入宮同慶,可她們身上都是穿著簡陋素服,官員命婦入宮朝見,哪有不讓人更衣裝扮之理。
慶帝這番行徑完全不像是「請」他們進宮赴宴。反而像是有什麼事情非讓他們進宮不可,還片刻都不準耽擱。
蕭大夫人臉色難看下來,張嘴就想說話。
旁邊蕭老夫人卻是伸手拉了她一下,直接開口:“好,我們這就隨公公進宮。”
“母親。”
“祖母!”
蕭二夫人和魏婉蕓都是急切出聲,旁邊蕭云萱和陸其更是緊緊抓著蘇錦沅的手。
蕭老夫人安撫說道:“別怕,我蕭家從未做過虧心之事,陛下也只是讓我們進宮赴宴罷了,我們去去就回來。”
她朝著蕭二夫人叮囑,
“老二媳婦,你跟婉蕓守好府中,照顧好意哥兒,等我們回來。”
蕭二夫人心里緊提著,總覺得事情不對勁,可眼下這種情況她也不敢多說,只捏著拳心點點頭:“母親放心,我會照看好府中的。”
“鄧管家,你跟陳媽媽聽老二媳婦的話,叮囑府里的下人,讓他們別玩鬧得太過,免得驚到周圍的人家。還有,讓李媽將飯菜先熱著,等我們回來。”
鄧廣平和陳媽媽連忙答應下來。
蕭老夫人跟幾人叮囑妥當之后,才扭頭朝著樊荃說道:“樊公公,我們走吧。”
“大嫂……”
蕭云萱緊緊抓著蘇錦沅的手,害怕的手心都在發抖。
蘇錦沅捏了捏她掌心,安撫地說了聲「別怕」,然后扭頭看著緊抿著唇滿眼擔憂的陸其,“你陪著小七玩一會兒,我們用不了多久就回來。”
“小七皮,你盯著她一些,大過年的別讓她亂跑。”
陸其知道她是擔心蕭云萱闖出禍事,小小的少年鄭重點頭:“阿姐放心,我會的。”
蕭老夫人領著蕭大夫人還有蘇錦沅、霍柔出了府時,蕭二夫人她們送到了門前,等到了府門外時,就發現外面居然還停著一行人。
那些人赫然穿著禁軍服制,手持刀劍,見著她們上了宮里接人的馬車之后,就四散開來,團團轉轉的將馬車周圍全部圍住。
魏婉蕓仿佛又看到那天兵將圍困蕭家的情景,臉色蒼白至極。
蕭二夫人強撐著心神,握了握魏婉蕓的手低聲道:“先回去。”
兩人回了府中,心神難安自不必提。而這邊蕭家眾人上了馬車之后,樊荃就親自駕車朝著宮門而去。
蕭大夫人手心發抖:“母親,這是怎麼了……”
“沒事。”
蕭老夫人低低說了一聲,朝著蕭大夫人搖搖頭,“陛下或許是有事情尋我們,不必擔心。”
蕭大夫人滿心的話都壓了回去,心知簾子外面就有那閹人守著,沒敢再開口,怕說錯了話引火燒身。
霍柔坐在蘇錦沅身旁,臉上同樣蒼白,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不明白好端端的慶帝為什麼會突然宣召她們入宮。
她緊繃著背脊,莫名就想到了昨夜被帶走的蕭云鑫,忍不住朝著身旁的蘇錦沅看了一眼。就在這時,手心卻被人拉了一下,她低頭就看到蘇錦沅在她掌心里寫了什麼。
霍柔神情微怔了片刻,等蘇錦沅寫完之后,她手心一抖,緊抿著唇握著拳心時,指節發白,真的是因為四哥。
……
馬車疾馳入宮,甚至都沒在宮門前停留。反而逾制的直接過了六道門進了內宮門后,才停在了宣政殿前。
樊荃領著蕭老夫人她們進殿時,整個大殿的人都是朝著這邊看來,當見到她們一行女眷時,那目光各色,有同情,有懷疑,有憐憫,也有些說不上來的復雜。
蕭大夫人被看得極為不自在,而蕭老夫人也同樣緊緊皺眉,跟著樊荃走到大殿中央停下來時,幾人才紛紛朝著上方的慶帝行禮。
“臣婦叩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蕭老夫人開口之后,蕭大夫人和蘇錦沅她們也跟著行禮。
慶帝抬手:“老夫人請起。”
蕭老夫人起身之后,上方慶帝就開口說道:“今夜團圓佳節,又逢宮宴,朕突然傳召老夫人進宮,可有打擾了你們?”
蕭老夫人恭敬道:“陛下言重了,老身不過區區一閑人,能得陛下傳召乃是老身福氣,只是家中之人尚在孝期,怕沖撞了宮中貴人。”
慶帝微瞇著眼看著下方站著的蕭老夫人,跟尋常命婦不同,這位蕭家老夫人背脊挺直,面色冷肅。哪怕恭敬回話之時,依舊帶著鋒芒銳利。
雖嘴里說著是福氣,可她話中絲毫不掩飾對他召見的不喜,顯然她覺得蕭家還在守喪,他這個皇帝卻傳召女眷入宮赴宴,甚至還強行逼著她們進宮,是對蕭家已逝之人的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