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姨娘幾次三番在她面前耀武揚威,她都隱忍著不敢與其爭吵,甚至都被人欺負到了眼前。要不是下面人告訴了薄相出面敲打了薄柄延,又有薄聿暗中教訓那姨娘,怕是能將一筐子眼淚都流盡了。
蘇錦沅后來見薄夫人那幾次,她就鮮少有不掉眼淚的時候,不是跟她說著夫君負心,就是傷春悲秋地感懷她遇人不淑,要不然就是薄聿受了多少苦。
蘇錦沅經歷過太多苦難,更是爛泥里打過滾渾身蹚著血水、尸骨走過來的,她很難對薄夫人那些傷懷感同身受,反而有時候難以理解。
薄聿卻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只以為他母親多與蘇錦沅說起他,忍不住問:“真的?都說什麼?”
蘇錦沅笑:“不就是你少年英才,跟著相爺天資早慧,又早早得了功名入仕,引得京中無數閨秀側目的那些風光事跡。”
薄聿臉上瞬間浮出薄紅:“你別聽我母親亂說,哪有那些事情。”
蘇錦沅卻笑:“怎麼沒有,我可是聽說這京中喜歡五哥的姑娘都能繞著城墻好幾圈了,那說親的媒人都踩破了相府大門,不過五哥一個都沒應。”
薄聿算得上是潔身自好的典型了,不與女子親近,也從未有過不好的傳聞。
他家世極好,長得一表人才,又早早入仕進了御史臺,再加上薄家家風清貴,又有個為相的祖父。
沒看宜寧郡主那般眼高于頂的女子,都對他另眼相看,癡心不已?
蘇錦沅腳下踩著積雪咯吱作響,隨口問道:
“五哥到底喜歡什麼樣的姑娘?是活潑清麗的,還是溫婉賢淑的?上次去時伯母還愁著你的婚事,說讓我有合適的也與她說說。”
腳上踩著了雪,她抬腳抖了抖。
薄聿聽著身旁女子絮絮叨叨,見她垂頭時一縷青絲落在頰邊,石榴紅的耳墜襯著雪膚,脫口而出:“你……”
“嗯?”
蘇錦沅抬頭。
薄聿到了嘴邊的話頓時咽了回去,想起剛才差點說出口的「你這樣的」,耳根子通紅:
“你別聽我母親的,我現在忙著御史臺的事情,而且沒遇到喜歡的人才推了婚事,等緣分到了,自然也就成親了。”
蘇錦沅想了想:“也對,能配得上五哥的,大抵是很好很好的女子。”
薄聿喉間滾動,低「嗯」了聲:“她定然很好。”
第261章 吃屁!
蘇錦沅詫異了瞬,見薄聿耳尖泛紅,不由失笑,覺得他以后有了夫人之后,應該會是個很好的夫君。畢竟還沒見著就能這麼肯定地說著「她很好」,一看就挺專情。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一路上氣氛極好。
等到了錦堂院時,薄聿才低聲說道:“戍營的事情多謝你和謝大人提醒祖父,祖父已經安排了父親年后出京。”
“去江興?”蘇錦沅問道。
薄聿頓了頓:“不是,父親病了,怕是去不了江興。”
“祖父說讓他先回臨漳養病,到時候文姨娘也陪著他去,等他身子好些了,再說外調的事情。”
蘇錦沅愣了下,病了?
薄柄延看著身強體壯,且年前那幾天還聽著他要調去江興,怎麼會突然病了?而且調任之事一般都在上元節后,晚的甚至會放在二月初。
他就算真的病了,這麼時間也足夠修養過來,什麼病能讓他養上這麼長時間都不好,還得送去老家臨漳繼續「靜養」?
蘇錦沅遲疑了下,本是想問一句薄柄延干了什麼,可想想這到底是薄家的私事,她問多了不好。
倒是薄聿見她欲言又止,主動說道:
“那天你們走后,父親就被祖父訓斥了一頓,讓他請休在家跟吏部提了調呈,他大概是心中不忿,私底下去見了徐家的人。”
蘇錦沅皺眉:“徐家?他都做了什麼?”
薄聿說道:“什麼都還沒來得及做,就被祖父派去看著他的人將人帶了回去。”
蘇錦沅神色冷沉,哪怕什麼都沒說,恐怕徐家那邊也已經起疑了。
她大概猜到薄柄延去找徐家會說什麼。
薄家這麼多年沒什麼把柄,也從未在外人面前露過短處,唯一的就是薄相之前幫著蕭家和謝云宴的事情。
而徐家如今最恨的也就是蕭家和謝云宴。
薄柄延這個瘋子!
當真是腦子進水了!
薄聿見蘇錦沅臉色不大好看,柔聲說道:
“你別擔心,徐家那邊即使猜到什麼,也不會知道你的事情。而且祖父動了氣,讓人看著父親,等過了初七就將人送去臨漳,不會讓他惹出事端來。”
蘇錦沅心中低嘆了聲,抬頭說道:“相爺肯定很難受。”
曾經寄予厚望的長子不爭氣也就罷了,還腦子進水的想要毀了薄家。
她低聲道,
“明天我去相府探望相爺。”
薄聿見她第一時間想的是自家祖父。反而沒過多怪責薄柄延跟徐家的事,心中忍不住越發柔軟,剛想說些什麼,就感覺到一道視線冷測測的罩在自己身上。
他抬頭,就見謝云宴半掀開暖簾,站在那邊門前。
謝云宴抓著簾子的手青筋都冒了起來,天知道他剛才一出來,眨眼瞧見雪地里并肩而立,溫柔對視的兩人時,簡直驚天轟雷砸了下來,心跳都差點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