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柔到現在都還記得清楚,謝云宴那陡然陰沉下去的臉,還有直接竄上去的身影,當時他那戾氣橫生的模樣,她都懷疑要不是蘇錦沅拉著,謝云宴能把蘇衡腦袋都給擰下來。
謝云宴臉色森寒:“他將蘇心月的事情怪在了你頭上?”
蘇錦沅捂著臉說道:“大概是知道我之前算計齊蘭芝和齊家,覺得我又狠又毒,該知道蘇心月的事情,又對她見死不救。”
蕭云鑫坐在一旁,聞言冷嗤了一聲:“他的妹妹,他自己不管,反倒是要你來管,他哪來的臉?”
他本也不是個什麼好脾氣的人,當初在京城時,也與謝云宴一樣堪比混世魔王。對于蘇衡的事兒只覺得蕭云鑫只覺得他腦子里灌了水,可笑得很。
不求一視同仁,可好歹蘇錦沅跟他也是至親血緣。
他總該問清楚之后再來定罪吧?
蕭云鑫說道:“大嫂甭理會他。”
“蘇家和康王府的事情跟你無關,你也不必管蘇衡說了什麼,就像大嫂剛才說的,是他放縱了蘇心月的野心和欲望,有什麼后果也該他自己受著。”
蘇錦沅拿著帕子神情頓了下:“你們不覺得……我心狠?”
謝云宴三人自然懂她的意思,他們剛才也聽到了蘇錦沅跟蘇衡的對話。哪怕不是全部,可是就之前見過蘇衡那般文質彬彬溫潤儒雅的樣子。
蘇衡能被蘇錦沅激怒朝她動手,甚至昏了頭的忘記了還在蕭家,蘇錦沅恐怕是說了什麼或者摻和了這事,可那又如何?
他冷聲說道:“你從不會故意傷誰。”
霍柔也是在旁說道:“大嫂胡說什麼呢,你要是真的心狠,當初剛回蕭家時就能拖著蘇家去死,那蘇家占了你父親的人脈,拿著你父親留下的家業,苛待你多年。”
“你要是想要報復,何必等到今天?”
蘇錦沅不是沒有手段對付蘇家,是她不愿。
要不是蘇心月爛進了根子里,蘇錦沅也不會再去管蘇家的事。
蕭云鑫容貌冷悍,可眼神卻溫和。
他還記得神志模糊時,蘇錦沅傷了她自己來帶他回家,他清醒過來之后,也已經聽霍柔和母親說起過,這過去一年間蘇錦沅為著蕭家做的所有的事情。
“大嫂是個很好很好的人。”
像是陽光,溫暖著每一個蕭家的人。
蘇錦沅看著三人或冷漠,或憤慨,或溫柔,卻全然信任的目光,猝不及防地就紅了眼。
不過一年相處,他們就能這麼相信她,可蘇衡十幾年的相處,她叫了他十幾年的大哥,他卻連半分的信任都沒有。
蘇錦沅倉促間拿著帕子垂頭遮著眼,有些狼狽地低聲道:“帕子好涼。”
謝云宴拿著新浸涼的帕子,直接蓋住她半邊臉:“我替你敷。”
帕子一腳遮著臉,連帶著眼睛也被蓋住。
謝云宴側身擋著時,蘇錦沅被籠罩在他身前陰影里,遮擋了蕭云鑫二人的視線,蘇錦沅突然就委屈了起來,低著頭沒去避開謝云宴。反而任由他替自己冰敷,臉垂在他掌心里時低著頭一動不動。
那原本冰涼的帕子,很快傳出一陣溫熱。
謝云宴薄唇抿緊,鳳眼里戾氣更甚。
……
從玉磬堂出來,見謝云宴接過春回遞來的大氅,抬腳就想離開,蕭云鑫突然開口:“小六。”
謝云宴腳下停了下來。
蕭云鑫站在房檐下時,一身錦衣長衫被風吹得颯颯作響,“別做得太過了。”
謝云宴淡「嗯」
了一聲。
“早些回來,別讓祖母擔心。”
謝云宴點點頭,玄色大氅披在身上,領著春回就消失在夜色之中。而這邊霍柔跟蘇錦沅多說了幾句話,再出來時就瞧見謝云宴離開的背影。
“六弟這是去哪兒?”霍柔疑惑。
蕭云鑫說道:“回竹韻軒去了,這大半夜的,他能去哪兒?”
霍柔聞言也沒多想,連忙將抱出來的鶴氅替蕭云鑫披上,一邊替他系帶子,一邊說道:“這蘇家的人真是爛了根子了,大嫂也真是倒霉,攤上這麼一家子親戚。”
“我聽珍珠說蘇衡還跑去汪家鬧過,平日里瞧著挺聰明的人,怎麼對上他妹妹的事就昏了頭,大過年的跑上門來欺負大嫂,也就是祖母沒瞧見,不然非得賞那蠢貨幾鞭子不可。”
要不是謝云宴動手在前,她都能扇蘇衡幾巴掌。
什麼東西!
蕭云鑫見她憤憤不平,鼓著臉氣沖沖的,伸手替她撫了撫耳發:“蠢貨自有天收,他不懂得怎麼教蘇家人做人,總有人會替他教的。”
霍柔哼了聲。
蕭云鑫拉著她的手:“阿柔,有些冷。”
霍柔瞬間轉移了注意力,連忙道:“你手怎麼這麼涼?”
她順著衣袖摸了摸,半截手腕都是冷的,忙又踮著腳摸了摸蕭云鑫的臉。
見他臉色微白,霍柔頓時急了,伸手將鶴氅拉起來將人裹緊了一些,才急聲道,
“我都說讓你多穿一些了,你非不肯,剛才出來還不知道帶著大氅,還站在這里吹風,要是著涼了怎麼辦?”
第274章 我牽著你走
霍柔快速替他搓著手,然后說道,
“快別站著了,趕緊回去,我讓連桑去弄點熱水給你泡泡腳,還有暖身的棗湯也得喝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