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謝大人行事這般無忌,卻原來有二位在背后替他撐腰。”
薄膺聞言淡笑著說道:“國公爺說笑了,我不過是憐惜人才。”
“朝中能做實事的人不多,謝大人是難得的后起之秀,年輕人有些氣性,張狂一些也不足為怪,老夫是不忍見陛下痛失良臣,才會勸說一二。”
梁德逑不想被風尾掃著,可誰叫他攤上個混球女婿。
該做的不該做的,能得罪的不能得罪的,全都干了個干凈。
梁德逑站在一旁,笑著說道:“我瞧著謝大人其實挺不錯的。雖然脾氣急了些,可有血性,重恩情。”
“雖說不是蕭家親子,可畢竟是蕭家養大,承繼了蕭家祖輩忠勇,說起來要不是黃頡那廝不知道聽了誰的陷害于他,還想著將蕭家拉下來,他也不至于如此氣怒。”
梁德逑臉頰胖乎乎的,皺眉時疑惑至極,
“不過說起來,陛下也不知道為何。若是平常怕也順了謝大人的意,查清楚黃頡的事情也就罷了,如今卻鬧成這樣……”
“也不知道黃頡身后那人到底是誰,連陛下也這般護著。”
第301章 殺心
豫國公手心收緊,哪能聽不出梁德逑話里的意有所指。
他之前算計謝云宴時,就是料定了陛下絕不會為著這些小事再起波瀾,可如今卻反倒將他自己困縛。
如果要繼續追究謝云宴,勢必要將黃頡的事情再掀出來。而到時他送上門的「人證」雖未必能將他如何,可誰知道謝云宴那廝手里有沒有別的證據。
黃頡被謝云宴算計了一通,而謝云宴也是狡詐至極。
豫國公不敢去賭這事會不會牽扯上前朝余孽。
萬一謝云宴手里拿著什麼,到時候倒霉的還是他自己,就算退一萬步,若查出謝云宴找的「證人」是他送去的。
慶帝也未必會饒了一再尋事的他,反倒是將他自己困了進去。
豫國公緊抿著唇線冷眼看著梁德逑,梁德逑微笑:“國公爺覺得呢?”
豫國公皮笑肉不笑:“梁大人說笑了,朝中的事情,陛下自有他自己的顧慮,豈能事事如一些人的意。”
“也是。”
梁德逑認同地點點頭,“國公爺最是了解陛下的,自然比我等明白陛下心意,不過說起來你跟蕭家也頗有淵源。”
“我記得你當年入朝時還曾得過蕭老將軍提攜,謝大人算起來還是你晚輩來著。”
“國公爺向來重情重義,有機會的話也勸勸陛下吧,別跟個年輕人計較,這朝堂將來終究還是他們年輕人的,咱們這些老家伙,也活不了幾年了。”
豫國公聞言神色冷了下來,那笑意也隱于唇間。
三人交鋒,最終豫國公拂袖而走。
等人走了之后,薄膺二人才朝著宮外慢慢而去。
青石甬道之中,紅墻立于兩側。
薄膺對著梁德逑說道:“方瑋庸最是記仇,好端端的你招惹他干什麼?”
“不招惹他就能不記仇了?”
梁德逑翻了個白眼,他倒是不想招惹豫國公那瘋批。可誰他媽讓謝云宴那個小毒物一早就招惹了他那個混球女婿,而楊宏那個蠢貨還將梁家也拖進水里。
早前蕭家翻身,楊宏做「偽證」,還能推說他不知情。
可宮宴之上,黃頡構陷蕭家,其他人都安靜如雞,偏偏楊宏那個蠢貨站出來「揭穿」
黃頡,替蕭家和謝云宴洗清冤情。
如今別說是豫國公,朝中大半的人都以為是他授意。而梁家也跟蕭家交好,沒見那個向來不跟文臣往來的建安侯,在年后跟他親近至極。
他就算主動示弱,表示跟謝云宴什麼關系都沒有,豫國公也是不信的。
既然都百口莫辯了,他還怕個求。
倒是薄膺……
梁德逑看著薄膺,半晌才幽幽地道:“相爺倒是藏得深。”
這麼長時間愣是沒讓他察覺,這老狐貍跟蕭家居然還有淵源。
薄膺幫扶蕭家之后就沒想著能瞞多久。無論是豫國公還是其他人,都不是沒腦子的,有些事情早晚也會察覺。
被梁德逑說穿,薄膺只是笑了笑:“受人所托,不愿讓忠勇寒心。”
梁德逑對這說辭冷嗤了一聲。
有些事情大家心知肚明,都是在朝中浸淫了大半輩子。雖不是大奸大惡,可要說多有善心那是不可能的。
身處他們這個位置,所承擔的早已經不是妻兒老小,家族前程。
誰身邊沒有依附之人,麾下追隨者更是眾多,牽一發而動全身。
蕭家的事情他不是不惋惜,也不是沒感嘆過人走茶涼,慶帝的鳥盡弓藏。若在需要時他愿意在力所能及之處偏幫一些,也愿意善待蕭家后人。
可卻絕對做不到像是薄膺這樣拿著整個家族去替蕭家翻身。
這般豪賭,要說只是為著良心和故人……
誰信?
薄膺被他這般冷嘲也沒惱怒,只神色平和的笑道:“今日天氣不錯,梁兄可有空,去我府上喝茶?”
梁德逑冷哼了一聲:“我嘴刁,尋常的茶水不喝。”
“上好的云頂雪芽,再加上老夫徒兒親手窖藏的梅露烹煮,老夫也還沒嘗過,梁兄去的話,喝的可是頭一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