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一直不敢動手,是因為我人在京城,牽一發而動全身,他們要是下手沒能殺了我,就等于平白就把柄送到了我手上。”
“這次去江南,宮中為了遮掩行跡已經下旨去了我官職,且我也在旁人眼里也是惹怒了圣意擅自離京,就算不為了漕運的事情,他們恐怕也不會放過這機會。”
豫國公那邊自不必提,臨川的事情他脫不了干系,跟蕭家也像是有深仇大恨。要不是他命大,早就已經被他弄死在了刑部大牢之中。
徐家就更別說了,將他視為眼中釘肉中刺。
有機會除了他,恐怕誰都不會放過這機會。
蘇錦沅縮著腿,將頭放在膝蓋上:“他們就算要動你,也不會選在半道上,恐怕得等去了江南之后,而且得找個一擊必殺的機會……”
謝云宴哪怕被去了官職,身份依舊特殊,想要殺他只有一次機會。要是弄不死他反而驚動了他,或是驚動了京中,再想要他的命就幾乎不可能,而且也容易暴露自己。
蘇錦沅神色微動,驀然間抬頭,
“三月初四,姚溪。”
那是他必去的地方,不管謝云宴去江南要干什麼,或是途中要去別的地方,三月初四他都一定會出現在姚溪,祭拜他父親。
謝云宴說道:“我估計也是,路上行刺變數太多,且我要是剛離開京城就身亡,必會惹人起疑,可要是去了姚溪,隨便出個什麼意外,都好糊弄過去。”
火光殷紅,襯得他臉頰明滅變幻不斷。
想要讓人死于意外,太過容易,掉崖,溺水,失足,截道……
什麼辦法都可以。
他要是死在姚溪,京中就算再懷疑,也頂多就是派個人過去查探一番,至于能不能查出什麼……
謝云宴冷笑了聲,沒用的死人,能有幾個人愿意替他奔走申冤?
他看著蘇錦沅說道:“咱們接下來恐怕得走快一些,至少在去姚溪之前,該查的東西都得先查到。”
蘇錦沅沒什麼異議:“那還要去仙陽嗎?”
“去。”
謝云宴道:“等到仙陽之后,嫂嫂帶著汪茵多逗留幾天,看看附近的布匹原料。”
蘇錦沅知道謝云宴這是讓她給他打掩護,點點頭:
“仙陽碼頭往來商船眾多,仙陽鎮上也異常繁茂。據說也好些外面難找到的珍品,蕭家的生意也得朝著旁的擴展擴展。”
“到時候去瞧瞧看有沒有合適的,買些東西捎回京城,也正好填了阿茵之前說要開的珍寶閣。”
謝云宴與她對視一笑,兩人之間的默契不必言說。
蘇錦沅扭頭看向夏生:“我之前讓你們轉交給薄相的信給了嗎?”
夏生連忙回道:“給了,照著少夫人的吩咐,在您和公子離京后,讓人親手交到相爺手中,沒經旁人之手。”
“相爺說,京中的事情讓您和公子放心,有梁家一起,他會盡量替公子牽制豫國公那邊,只是漕運的事情牽一發動全身,不比當初隴西郡那麼簡單。”
“不動則已,一動必定朝堂震蕩,若無全然把握,切記不可輕舉妄動。”
蘇錦沅微瞇著眼:“梁德逑跟薄家聯手了?”
“也算不得聯手。”
謝云宴在旁說道,“楊宏插手的事情太多,梁家那邊早就已經撇不清楚干系,梁德逑幫我們也只是順勢而為,不過他跟薄相不一樣。”
“他只可利用,不可深信。”
第305章 汪茵起疑
蘇錦沅當然明白他的意思,像梁德逑那種浸淫朝堂多年的老狐貍,心思難以揣摩。要是真的將全副信任都交予他身上,對他寄予厚望,怕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她不著痕跡地捏了捏脖頸,輕嘆了聲,“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吧,反正都已經走到這一步了,想要回頭是不可能的。”
既然選了這條路,就只能走下去。
搏一搏。
夏生他們退去了遠處輪流守夜之后,火堆旁就剩下謝云宴和蘇錦沅兩人。
謝云宴見她蜷成了一團,顯然耐不住冷,起身走到她身旁后,將身上大氅取了下來,替她披上。
“不用……”
蘇錦沅連忙就想推拒。
謝云宴卻是雙手拉著領口將她一圍,那寬大的厚氅就將她整個人都圍在了中間,只露出有些茫然的半個腦袋來,“天還冷著,別著涼了,要是病了又得遭罪。”
蘇錦沅抬眼:“那你病了就不遭罪了?說的你自個兒鋼筋鐵骨似的。”
謝云宴喉間低笑:“那總比你要強一些。”
蘇錦沅白了他一眼,還沒來得及說話,就感覺到脖子上一重,她連忙一縮頭:“你干什麼?”
“替你揉一下。”
謝云宴手掌并沒碰到蘇錦沅肌膚,而是隔著大氅捏在她后頸之上,手上稍重之時,就疼的蘇錦沅低叫了一聲。
他卻沒放輕了,只伸手按著她想要閃躲的身形,
“剛才看你一直揉著脖子,坐著時身子也僵著,怕是落枕了。”
謝云宴手指按著肩頸上的穴位,“那馬車里睡不舒服,你們幾個擠在一起也容易掛著,我替你揉一下。
要不然明天早上還得疼得更厲害。”
蘇錦沅疼得「嘶」了一聲,轉瞬那酸疼就變成了蘇爽,麻麻的,有些發燙,卻讓她整個人都舒緩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