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洛明明是拉著我的,他明明拽緊我的,還大聲叫著我姐姐,可我卻一個勁的朝前擠,想要最頂上最好看的那盞燈。”
“等我拿到花燈再回頭時,他卻不見了……”
謝云宴見她難過,一時間不知道不知道該怎麼安慰。
蘇錦沅死死咬著嘴唇,有些事情哪怕時隔兩世,她依舊難受的恨不得能掐死年幼時的自己。
“都是我,要不是我沒有拉好了阿洛。要不是我沒好好看著他,他怎麼會丟……”
“爹爹走之前明明說過,讓我護著弟弟,可我卻把他弄丟了。”
阿洛膽子小,怕黑怕打雷,怕蛇蟲鼠蟻。
爹爹剛走的時候,他整夜整夜地哭。哪怕睡著了也要拉著她的袖子,不安的叫著「姐姐」。
她本該護著他的,可她卻把他給弄丟了。
他還那麼小……
只要想想阿洛會經歷的事情,想著他或許出了事,她就難受得喘不過氣來。
謝云宴猝不及防地看到蘇錦沅的眼淚,心口猛地揪緊。
見她掌心捏緊,眼淚啪嗒啪嗒地掉,隱約的血腥味彌漫開來,他連忙伸手拉著她的手,強行撐開掌心時,就見到她手心里被她自己掐得鮮血淋漓。
“不是你的錯。”
謝云宴低聲說道,見她依舊落淚,他直接起身蹲在了她身前,將她兩只手撐在她膝上:“阿沅,你看著我。”
蘇錦沅看他時,眼睛通紅。
謝云宴微仰著臉說道:“當時你也還小,你只比他大兩歲,一個才六歲的孩子,怎麼能守得住你自己和弟弟。”
“誰也沒有想到會出這種意外,而且與其怨怪你自己,你有沒有想過,這也許不是意外?”
眼淚落在手背上,格外的燙人。
謝云宴拉著她的手,或許是旁觀者清,他第一時間就聽出了這事情的不對,
“你父親走后沒多久,蘇萬全就接你們回京,他死了親弟弟,怎麼有心思帶著你們去看花燈?”
“而且他既然親自去涇川接你們,寧肯將你們帶回京城也不肯留給汪家,那他就該對你們上心才是,明知道你們年幼,那種人多繁雜的地方,他怎麼會不自己跟著?”
“你弟弟走丟,他和余氏在哪里?蘇家的下人呢,總不會沒有一個人守著你們。”
蘇錦沅聞言愣住。
她還記得阿洛走丟之后,她嚇得驚慌失措。
等嚎啕大哭了一會兒,蘇萬全和余氏才急匆匆的找了過來。
余氏那會兒還沒表露出尖酸刻薄,在邊上哭的比她還厲害,而蘇萬全急得團團轉,帶著蘇家的下人幾乎將那附近都翻遍了,都沒找到阿洛的下落。
蘇萬全弄丟了侄兒,抱著愧疚地直哭,邊哭邊捶著自己的腦袋,說他對不起她爹爹,將來去了地下沒臉見他……
第319章 謝云宴,你別弄丟了我
“你弟弟走丟之后,他報官了嗎?”
謝云宴一針見血。
蘇錦沅臉色蒼白。
蘇萬全領著人四處尋找,每天都是早出晚歸,足足找了大半個月,每天回來時都是哭喪著臉紅著眼睛,要麼是抱著她掉眼淚。要不然就是哭著說對不起她爹爹。
等到大半月后,京中老太太傳信說是身子不行了。
蘇萬全才不得不放棄了尋找阿洛,帶著她回京。
……可他從頭到尾都沒報官。
“南陽也不是小地方,城門守衛,城中巡邏都不缺。
就算他自己官位低微調動不了地方官府的人,可你父親和汪大人關系莫逆,你又跟蕭家定有婚約。”
“那時候的蕭家在整個大晉朝中都是數一數二的門戶,權勢如日中天,汪大人雖不如現在,卻也不是無名之輩。”
“只要蘇萬全去了官府,以蕭家和汪家的名義追究此事,讓南陽城守下命鎖了城門,派府衙中人城中搜捕,未必找不回你弟弟。”
假如蘇錦樂走丟是意外,或是被人擄了,驚動官府全城搜捕,總能找到線索。而且那些拍花子最怕的就是擄到權貴人家的孩子,怕惹來禍事。
但凡聽聞官府出動,至少有五成的幾率會將人直接送回城里。
蘇萬全蠢嗎?
他不蠢,他要是真蠢,也不可能瞞得住蕭家這麼多年,明明苛待蘇錦沅,卻還站著婚約的關系從蕭家換取好處。
他既然不蠢,也知道府衙之事的那些道道。
那他明知道蘇錦樂丟了,為什麼不去報官。反而只自己私下尋找,做出了一副急切之相,將年幼的蘇錦沅哄得團團轉。
蘇錦沅臉上血色散了個干凈,咬著嘴唇時,神色難看至極:“你是說……是他們……”
“我也只是猜測。”
謝云宴說道:“我從不想用惡意去揣測旁人,可是蘇家的人不同。”
“余氏這麼多年苛待于你,蘇萬全不可能不知道,他要是真的還記得你父親,念著跟你們的血脈親情,他就不可能像是之前那樣坐視不理。”
見微知著,蘇萬全對他弟弟,還有他弟弟留下的血脈也并沒有那麼看重。
“我記得你之前曾經說過,你父親走后留下了一大筆錢財,還有一些人脈,蘇萬全和余氏去涇川接你們時,極有可能是沖著這些東西,還有你身上跟蕭家的婚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