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木訥老實的汪舜,汪茵其實更精明,對人的防備心也更重。
可洛青豫居然能短短幾天,就讓她生出一種引為摯交的心思來,這種親和力簡直讓人覺得可怕。
汪茵其實也說不清楚自己心里怎麼想的,可總覺得洛青豫有些奇奇怪怪,她忍不住嘟囔,
“我見過好多跟他差不多年紀的小孩兒,如他這麼大的。哪怕生在那些勾心斗角的人家,也很難做到他這樣面面俱到,連吵嘴都留著三分余地……”
他們這幾天四處玩鬧時,洛青豫也不是一味順著她。
他偶爾也會跟她爭執,或者一些無傷大雅的玩笑,瞧著就像是正常的小孩兒,可她就是覺得他身上莫名有些違和。
那種感覺一時半刻,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
汪茵說著說著就重重嘆了口氣,
“反正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也許是我想多了,他本來就是那種性子。”
蘇錦沅見汪茵說完之后,就將自己蜷成了一團,然后嘀嘀咕咕。
她臉上神色微凝,想起打從認識洛青豫后他所有的反應。
洛青豫熱情,單純,天真,又帶著幾分少年義氣,像極了不諳世事的世家公子。可偏偏他待人處事上,卻又都是恰好到處的妥帖。
哪怕自來熟的熱切,甚至有些糾纏的主動示好,也不會讓人覺得厭煩。
之前蘇錦沅沒有多想,只想著他不懂人情世故,可要是真的被家中嬌養成一張白紙,他又哪來的那種與人交際之時的熟絡?
他要是自小被人培養,待人接物這般周到,倒是能說得過去。
可洛青豫卻是洛家幼子,從小體弱,被洛家千嬌萬寵著長大。
他說他是第一次離開洛家,以前也鮮少見到外人,可他與人交際時卻半點都不顯生疏,也絲毫沒流露出一個府中嬌寵長大的少年該有的膽怯和稚嫩……
是洛青豫天生如此,心大熱情,還是因為別的?
蘇錦沅心中生出疑竇來。
“阿沅…”
“……阿沅!”
汪茵叫了幾聲,蘇錦沅才回神,“怎麼了?”
“你怎麼了才是,發什麼呆呢,快來泡腳。”
紅豆和珍珠送了熱水進來,汪茵將腳泡在水中,舒服的喟嘆出聲。
蘇錦沅見她瞇著眼一臉享受,也是走了過去,脫了鞋襪將腳放了進去,熱水浸過腳背時,溫熱之意讓得走了半天有些發緊的小腿也跟著放松了下來。
汪茵踩了踩盆里的水,朝著蘇錦沅問道:“錢氏布莊的人什麼時候來跟你簽契啊?”
蘇錦沅隨口道:“應該就下午吧。”
汪茵「哦」了聲:“那待會兒按按腿,咱們就睡一覺,等晚上出去夜市逛逛,我聽說仙陽這邊的夜市很熱鬧,還有燈火雜耍呢……”
蘇錦沅隨意:“行啊。”
……
這邊蘇錦沅和汪茵兩人一邊泡著腳一邊閑聊著,那邊謝云宴跟溫志虎翁婿兩人說了會兒閑話,這才進了正題。
“溫大人今日過來,應該不只是為了找我敘舊吧?”謝云宴直接說道。
溫志虎遲疑了下,才開口:“前幾天仙陽這邊進了一批賊人,劫走了漕運司押送入京的貢品。”
“貢品?”
謝云宴皺眉,神情不解的看著他,
“各地的歲供早在年前就應該已經全部送進京城了吧。這個時節,怎麼還會有貢品借用漕運司押送?而且丟了貢品,溫大人不派人去查,卻來找我……”
他眸色漆黑,對著溫志虎時神色有些莫測,
“難不成溫大人還覺得,那些東西是我劫的?”
第325章 他們起疑了?
溫志虎連忙說道:“怎麼會,謝大人別多想。”
見謝云宴只面色冷然的看著他,溫志虎只能苦笑,
“我真沒有懷疑謝大人的意思,你我二人同朝為官,我多少也知道謝大人的為人。”
“當初雍、梁二州賑災時,那麼多的東西由你經手,你都未曾貪圖過半點,又怎會貪圖這點兒貢品。”
“實不相瞞,那些貢品是慶瀾部交由漕運司轉送進京城的,說是年后才得的珍品,慶瀾部內亂,想要求陛下派兵震懾增援,可誰知道那貢品卻在仙陽丟了。”
溫志虎臉上滿是澀然,
“我已經讓人四處查了,也派人封了仙陽進出之地,卻連那些賊人半點兒影子都沒查到。”
他扭頭看了眼高安,高安才從袖中取出個布包來,打開放在謝云宴身前時,赫然是幾節斷刃,
“這是那天漕司的人跟賊人打斗時留下的東西,那些賊人行動有速,看著不像是普通劫匪。”
“蕭家與軍中關系莫逆,謝大人也曾在戍營當差,我今日來找謝大人,就是想要問問謝大人是否認得出這些東西的由來,看能不能想辦法幫我抓著那些賊人,找回貢品。”
“否則貢品丟失,漕運司上上下下都得跟著遭殃。”
謝云宴眉心緊皺,雖然覺得溫志虎這說法有些牽強,卻也明白貢品丟失可大可小,溫志虎抓不到賊人病急亂投醫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
“我先看看。”他朝著高安伸手。
高安連忙將東西送了過去。
謝云宴夾著斷刃,低頭看了一眼,又用指尖彈了一下,聽著那斷刃發出的嗡鳴聲說道:“這是上好的長刀斷刃,刀刃鋒利,這麼寬的刀刃,其未斷之前至少有三尺以上,刃寬三到四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