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帝特意令宮中大朝,命所有朝臣皆在御正殿上,下旨讓燕陵率人前去城門前迎接,而徐崇山等人甚至已經準備好。
待到謝云宴上殿之后,要如何逼迫他交出調軍令牌。
誰料殿前燕陵進來時,跟在他身后的卻是一身青衣長裙,容色出塵的女子,她身后還跟著兩人,一人穿著常服,另外一人則是內侍衣裝。
除此之外,卻絲毫未見謝云宴身影。
“蘇錦沅?”
楊宏見到踏進殿內的女子時,眼皮一跳。
哪怕前后時隔近兩年,他卻依舊還記得,當初謝云宴被打入詔獄時,就是眼前這女子拿刀抵著他脖子,一腳將他踹進了蕭家的深坑,從此再也沒爬出來。
其他朝臣也是面露異色。
不是說謝云宴押送罪臣歸京,來的怎會是蕭家那位少夫人?
唯獨薄膺和汪光中看著進殿的蘇錦沅既有了然,也同樣松了口氣,原以為今日朝上會有一場爭端,卻不想謝云宴根本沒有回朝。
建安侯強忍著時,才沒露出笑意來。
虧得他還擔心了許久,怕謝云宴腦子一熱真奉旨歸京。屆時人被困在京城,又沒了兵權在手,怕是蕭家上下又得陷入先前絕境。
好在那小子機靈。
頂著周圍各色目光,蘇錦沅跟隨燕陵走到殿前,恭敬朝著上方行禮:“臣婦蕭蘇氏,拜見陛下。”
慶帝已是神色冷然,直接看向燕陵。
燕陵硬著頭皮跪在地上說道:“微臣奉命出宮迎接謝大人,怎料車駕之中只有蕭少夫人身影。”
禁軍都已經圍了淮安車駕,甚至都已經做好了大打出手的準備,誰能想到那馬車里卻絲毫不見謝云宴身影,只有領著前去淮安傳信內侍,坐在車中的蘇錦沅。
蘇錦沅見他之后絲毫未曾為難,直接便將淮安帶回之人,全數交給禁軍之后,又主動與他一同入宮面圣。
燕陵到現在都還有些茫然。
任誰也沒想到,謝云宴居然這麼大的膽子,讓蘇錦沅帶人回京,他卻不曾歸來。
有豫國公一脈朝臣早就等著抓謝云宴把柄,見狀便開口說道:“我堂堂大晉朝堂,怎能讓女子登朝,謝云宴到底是何用意!!”
“淮安傳回消息,分明是謝云宴押解漕司之人歸朝。如今卻讓個女人回來,謝云宴這簡直就是欺君,還請陛下嚴懲!”
“陛下,謝云宴仗著陛下恩寵,早前屢次抗旨不歸也就算了,今日卻還這般肆意。若不嚴懲,陛下威嚴何在,朝中下下又哪還有綱紀可言!”
徐崇山立于人群之中,也是突然開口:“謝大人也未免也太過放肆了。”
“陛下親下圣旨,命內侍前往淮安傳旨,讓他歸京與豫國公對峙,今日更是以滿朝之人開朝迎他,可他居然抗旨不尊,還這般戲弄眾臣。”
“他眼里可還有朝廷,可還有陛下!”
朝中紛紛攘攘,無數朝臣像是早就等著抓謝云宴把柄,此時對著立于殿中的蘇錦沅便是一片痛斥之聲,只恨不得能立刻將謝云宴定罪。
抗旨不尊,欺君罔上,無視朝紀朝綱,樁樁件件皆是重罪。
慶帝也是神色陰沉:“蘇氏,你可知罪?”
蘇錦沅抬頭時神色費解:“臣婦不知何罪之有。”
“你還敢狡辯!”
之前最先出來痛斥謝云宴有罪的那人上前半步厲聲道,“你一婦人,卻登朝堂,直視圣顏不恭在前,謝云宴抗旨在后。”
“如此戲弄陛下和滿朝大臣,你們蕭家好大的膽子!”
蘇錦沅聽著那人的話,抬眼看著他:“不知大人如何稱呼。”
“本官御史大夫,劉高明。”
蘇錦沅神色恍然:“原來御河湖中與子爭美,譽遍京城的劉大人。”
“……”
劉高明臉色瞬間鐵青,而旁邊所有朝臣也都是瞬間臉色古怪。
御史臺管事之人共有兩人,一便是御史大夫劉高明,二是御史中丞魏妝如。
這兩人關系不睦朝中人盡皆知,劉高明仗著自己官高一階時常借故打壓魏妝如,偏他自己其身不正,后來也被魏妝如逮住了把柄,險些扒了身上那層皮。
蘇錦沅那句「御河湖中,與子爭美」的事情,就是當初險些讓劉高明生命盡毀之事。
據傳劉高明當初在御河湖中與人「賞景」,遇上逛青樓的親兒子,兩人同乘一條花船,看上了同一個姑娘,后來醉酒之后。
劉高明被親兒子打得落了水,在水中反擊時又險些踹斷了親兒子的命根子。
這「與子爭美」也因此而來。
當初這事情雖然被劉高明遮掩了過去,可該知道的卻還是知道了。雖未問罪,卻也被魏妝如狠狠打壓過一番。
這蘇錦沅當真是嘴毒至極,一句話就直戳劉高明心窩子。
劉高明鐵青著臉怒斥出聲:“你這婦人胡說八道什麼?朝堂之上,豈容你信口胡言,這般放肆!”
蘇錦沅微歪著頭看他:“劉大人這般動怒做什麼?我不過是聽聞劉大人美名,卻第一次與您相見,您口口聲聲說蕭家有罪,我也總得先知道您是何人。”
“況且陛下還在,我一后宅婦人無知放肆也就算了,劉大人身為當朝御史,卻殿前失儀,于陛下面前信口呵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