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之前狀告豫國公時,也未曾經過旁人之手。”
那信已陳舊,封皮之上,也以見污跡,上面甚至還有些血跡。
蕭老夫人接過信后并沒第一時間打開來看,她沉默了許久,久到慶帝和整個刑部大堂之中站著的人,都覺得空氣變得窒息之后。
她才將那信紙展開,一字一句看著里面所寫的東西。
看完之后,蕭老夫人唇色漸白,手中鞭子握緊時,直接抬頭朝著人群之中說道:
“薄相。”
她頓了頓,
“老身知你在朝多年,也為官清正,你與方瑋庸同為兩朝輔臣,無人比你對他更為熟悉,煩請你辨認一下,這可是方瑋庸字跡。”
薄膺沉默著上前,片刻后說道:“觀字跡,的確是他。”
東西落在梁德逑手上,他只覺得格外燙手,身后慶帝目光凝滯,而對面蕭老夫人也是面無表情的看著他,他低聲道:
“光看這信上字跡,的確出自方瑋庸之手。”
頓了頓他又道,
“只是這上面字跡已有血污,且當初芮攀留下血書也與他字跡相同。如今卻被證是人作假,這書信也許未必是方瑋庸所寫…”
“那不妨問問豫國公,這書信可是出自他手。”
蘇錦沅淡聲說完,所有人目光都是看向豫國公。
豫國公身邊衙差再想壓住他已經不可能。而他抬頭對著所有人張嘴時,喉間發出的「啊啊」聲,讓得在場之人都察覺到了不對。
“公堂之上,居然下這種陰險手段!”
蕭云鑫眉心緊皺,上前一步伸手朝著豫國公脖頸后方一擊,就聽豫國公慘叫了一聲,而原本站在豫國公身旁那「衙差」
轉身想跑,卻被端王的人直接拿下。
“是誰點了你啞穴?”
豫國公臉上紅腫,喉間猛的通暢起來時。頓時抬頭朝著慶帝看去,滿是陰狠說道:“自然是不想要老夫說話的人。”
慶帝手中捏緊了桌角:“方瑋庸,朕待你不薄……”
“陛下待我不薄,就是明知我替你謀事多年,關鍵時刻卻毫不猶豫舍了我。”
“是知道謝云宴手中握著我把柄,知道我今日逃脫不過,就將我推了出去,將你自己摘得干干凈凈,拿我方家滿門性命來成全你圣君之名?”
方瑋庸從來都不是什麼善茬。
他若是溫和良善,就做不出來恩將仇報將蕭家置于死地的事情,他要是有那麼一點良知之心,也做不出來葬送臨川那數萬人的惡行。
今日堂審,慶帝如果保他,哪怕沒有像是剛才那樣直接將他推入絕境,甚至踩著他來成全他自己圣名,愿意替他保住方家一絲血脈,顧全那麼一點多年君臣之情。
哪怕方瑋庸依舊問罪,哪怕他仍舊逃脫不掉死罪,甚至被翻出臨川之事,他也會一力將所有事情都攬了下來,不會魚死網破拉著慶帝去死。
可親眼看到慶帝薄情,看到他命人下陰手讓他口不能言,看到他迫不及待下旨處方家滿門抄斬。
方瑋庸再看著慶帝時已無半點留情。
“陛下,你不想讓老臣開口,怕老臣說出對你不利之言,那般急切就想要定老臣罪責,可你千算萬算,卻算錯了今日之事。”
他揚唇笑時,那神情異常惡劣,
“這書信的確是我所寫,更是我命人送往南地邊關,交給駐軍副將鄒朝,讓他將蕭家上下全數留在臨川城內。”
所有人都如同瘋子一樣,看著方瑋庸。
蕭云鑫滿目猙獰:“為什麼?”
“自然是因為你們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
方瑋庸好像已知自己逃脫不過,緩緩從地上爬了起來,整理了一下身上衣物淡聲道,
“臨川多礦,周邊地帶更多是精鐵產地,朝中宿鐵冶煉之地,最大的礦場便在靠近臨川的尚水崖。”
“早在先帝在位之時,宿鐵走私就已經存在,只那時握在還只是皇子的陛下手中,也成為他募集私兵、屯兵奪權所用。”
“后來陛下登基之后,不愿讓人知曉他當年所做之事,更怕有人疑心他皇位來歷不正,便將尚水崖封禁起來,暗中派兵前往,想將此處收回朝廷歸宮中所用。”
“只可惜陛下卻忘記了,那巨利之下,周遭官員早就被喂的貪心不足,又哪還是能想將其收回便能收回。”
方瑋庸的話讓得慶帝臉色鐵青,而整個大堂之上,所有人都是沉默不語。
誰也沒料到,這走私宿鐵之事,起因居然是慶帝。
蕭云鑫死死看著方瑋庸:“這和我們蕭家有什麼關系?”
方瑋庸抬眼看他:“宿鐵走運之事,這些年一直未曾斷過,因這東西太過打眼。一旦被人察覺便是死罪,所以除卻給了各地諸侯之外,大多都送往與臨川最近的南越,以及周邊一些小國。”
“臨川水患之后,蕭縉奉旨南下平叛,途徑尚水崖時,卻撞見了尚水崖冶煉之地與南越交易之人,還曾派兵圍剿了其中一支運送宿鐵的小隊。”
“那批宿鐵被蕭云堯帶走,而他也入了尚水崖冶煉之地,看見了不該看的東西。”
蕭云鑫聽著方瑋庸的話,神情驚愕:
“我們是在尚水崖附近擊潰一支南越小隊,可那不是南越的探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