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完全忘記了前一日他們還曾在一起商議今日之事,忘記他對他曾有過的恭敬。
謝云宴神色淡淡:“王爺,可是這詔書有什麼問題?”
第368章 最后的贏家
端王死死抓著手里的詔書,想說這詔書是假的,想說謝云宴和吳向進搗鬼,可是對上謝云宴滿是漠然眼神。哪怕有再多的怒氣,再怨恨謝云宴戲耍了他。
此時卻也已經騎虎難下。
是他自己要求眾臣入宮取先帝詔書,也是他一口咬定先帝傳位之人乃是正統。
是他當著眾人的面說過,這詔書就是先帝所留,詔書上所寫之人是先帝傳位的新君,他現在要是反口,說詔書作假。而他之前所做的那些事情又算是什麼?
自己打了自己的臉也就罷了。
一旦認定詔書是假,慶帝就有了翻身的機會。
沒有詔書,沒有先帝死因在前,慶帝就算做的再錯,他也依舊是皇帝,只要他愿意下了罪己詔,再將皇位傳給皇子,他依舊可以當著他的太上皇,可他端王府卻只有死路一條。
他今日已經將慶帝得罪到死。如果不能將詔書宣讀,徹底將慶帝錘死。一旦讓他質疑詔書是假得以翻身,他端王府第一個倒霉。更何況如今這宮門之外,皇城之外,全是謝云宴的兵力。
這詔書,他讀也得讀。
不讀,也得讀。
端王察覺自己被人戲耍,從頭到尾都成了他人棋子,喉頭一陣腥甜。
“王爺?”
謝云宴只淡聲兩字,卻絲毫不掩逼迫之意。
端王手中發抖,喉間含著腥甜繼續念道:
“朕感天命不久,唯恐朝局生亂,留詔書于此,傳位皇三子珉。”
“立蕭氏迎廷為凌王,掌三軍之權,命薄膺為相,與皇弟康王共輔朝政一同佐之,朕崩之后,皇三子即位為帝,布告中外,咸使聞知。”
“望朝中眾臣佐其正位,創大晉盛世。”
端王念完手中詔書之后,握著詔書的手指都泛了青白之色。
在場所有朝臣聽著端王念完詔書,看著他青青白白難看至極的臉色,一時間也不知道是該嘆端王算計成空,還是該說今日之事一場鬧劇。
慶帝也沒想到,先帝詔書之上所寫的,居然是福王。
他以為端王這般逼迫于他,是篤定皇位在手,可到頭來,承位的,居然是死了多年的福王?
慶帝露出一絲喜色:“福王早就已死,先帝這詔書等同廢詔……”
“陛下此言差矣。”
人群之后,康王府世孫齊曄春從殿外走了進來,他身邊還跟著一年輕人,身材消瘦,面貌隱約看上去有幾分相熟,“福王雖死,可當年福王曾留有遺腹子。”
“我祖父憐其年幼,也覺福王謀逆之事有異,便隱瞞陛下,將其藏于封地之中,充作我二叔庶子暗中養大。”
“如今端王叔既已替福王昭雪,知當年謀逆之事乃是被人所惑,并非福王所為,福王罪臣身份已消,自然也能讓福王之子回歸宗廟,延續福王血脈。”
那年輕人瞧著比齊曄春要年少一些,眉眼間像極了當年福王,他上前半步說道:“齊銘瑞見過諸位大人,多謝端王叔和謝大人,替我父王昭雪。”
“……”
端王看著眼前截胡的年輕人,險些一句「放屁」罵了出來。
當年福王死的干干凈凈,福王府上下更是被慶帝殺的一個不留。
福王哪來的遺腹子,就康王那老東西那般膽小的樣子,他怎麼可能,又怎麼敢瞞著慶帝收養福王血脈。
他強壓著怒氣寒聲道:“當年福王府滿門盡亡,更未曾有人生還,康王也從未流露過曾收留福王一脈。如今你隨便找個人來,便說是福王之子,皇室血脈豈容混淆?”
端王冷眼看著謝云宴,既恨又怒的說道,
“謝大人,皇位傳承之事絕不容半點輕忽,此人身份不明,你和諸位大人難不成要讓一個不知底細之人,隨隨便便充作福王之子,承了先帝旨意?”
謝云宴溫聲道:“自然不會。”
他看向齊曄春,
“世孫,你言及此人是福王之子,可有證據?”
齊曄春神色清朗說道:“當然,福王府當年的確被陛下全數處決,可福王卻有一側妃因在府外別莊,僥幸躲過此事,,銘瑞生母便是當年福王側妃杭氏。”
他朝著外面看了一眼,便見有兩名宮女扶著個中年婦人走了進來。
那婦人眉目如畫,病弱卻又含情,一張面容極為出眾,入得殿內之后,便立于齊銘瑞身旁。
齊曄春說道:“吳公公,你當年伺候先帝,宮中大小之事都當知曉,這位杭側妃曾隨福王入宮拜見過先帝和先太后,想必你應該見過。”
那婦人上前:“吳公公。”
吳向進靜靜看了那婦人一會兒,仿佛在辨認什麼,片刻后才開口:“她的確是福王側妃杭氏,老奴當年在宮中見過,也知她出身歧越杭家。”
杭氏聞言柔聲說道:“當年王爺為人所害,被慶帝斬殺之后,杭家也受波及,被處以謀逆之罪問斬流放。
不過杭家如今依舊還有在世之人,歧越之地認識我的人也有不少,當地世家與杭家相交之人,也都識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