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宜寧郡主一身紅衣盛裝,額間點著花鈿,耳朵上的紅寶石墜子華麗而又富貴,入內之后就滿是嘲諷地對著云香凝說道,
“本郡主要是記得沒錯,去年中秋宮宴時,你還跟人大放厥詞,說蕭家抗旨不尊早晚倒霉,還說蘇錦沅毫無婦德,一個女子跟著去了淮安廝混于軍中。”
“說她不僅跟著謝云宴攪弄風云,摻和男人家的事情,不行勸誡之言,還拿著她當初逃婚之事恥笑,說她水性楊花來著。”
“怎麼著,這才過了不到一年,你就仰慕起被你罵過的人了?”
云香凝臉上的笑瞬間僵了。
云老夫人臉色一白,扭頭看著瞬時沉了臉的蕭老夫人和蕭大夫人她們,連忙說道:“這其中定有誤會,香凝向來乖巧,絕不會說這種話。”
“那你的意思,是說本郡主說謊了?”
“這……”
“這什麼這?”
宜寧郡主的脾氣向來都是如此,她抬眼看著云香凝,“那天與你說話的,還有林家老七,要不要本郡主將人找出來跟你對峙一下,看你說的有多不堪入耳?”
“比水性楊花、不知廉恥還難聽的也有,要不要本郡主給你復述一次?”
汪茵聽著宜寧郡主這話,臉色就沉了下來,她剛開始還覺得宜寧懟了云香凝是在替蘇錦沅說話,可她左一句「水性楊花」,右一句「不知廉恥」。
這話怎麼聽著都像是在罵人。
蕭家幾人也都是覺察出不對,神色微冷。
云香凝臉色蒼白至極。
周圍的人看到這一幕哪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這要是被冤枉的,云香凝肯定第一時間就是反駁,可她這副被人抓個正著的心虛模樣,擺明了她的確說過那些話。
眾人看向云老夫人時,都一時間像是在看笑話。
云老夫人臉色乍青乍白,既是惱恨自家孫女口無遮攔,說話不看場合被人聽見,也同樣惱怒這宜寧郡主狗拿耗子多管閑事,可對著咄咄逼人的宜寧郡主,她偏還說不出責罵的話來。
世人都知道新帝待康王府不好,可再不好,康王府那也是新帝至親,宜寧郡主更是新帝血脈相連的親妹妹。
不管新帝對她如何,外人要是怠慢了她那就冒犯新帝,誰敢真沖上去賭一賭新帝會不會替康王府出頭?
“好了。”
蕭老夫人看著幾乎坐不住的云老夫人,神色冷淡的開口,“不過是些小兒女間的玩笑話,郡主不必當真,云老夫人也不用放在心上。”
她掃了云香凝一眼,那目光讓人坐立難安,
“蕭家兒郎都是軍伍出身,自然比起旁人粗俗一些,比不得那些談文論儒的世家公子,只是我家姑娘都是斯文乖巧的,由不得旁人亂說。”
“云小姐是誤會也就算了,往后可別再亂說。”
云香凝慘白著一張小臉,她知道蕭老夫人這句話是絕了她嫁進蕭家的可能,一個嫌棄蕭家人粗俗,更鄙夷他們廝混軍中的人,怎麼可能成為蕭家的人。
花廳里一時間氣氛凝滯下來,旁邊幾位夫人見勢不對,連忙打著圓場。
“老夫人說笑了,這蕭家兒郎哪一個不是英武之人,征戰沙場保家衛國的,誰敢說是粗俗?”
“就是,這凌王孝順,謝王爺也是朝中肱骨,您可別自謙了。”
“這您老人家啊養出一群好孫兒,別說是凌王和謝王爺,就是那七小姐和幾位少夫人哪一個不是個頂個的好,這擱在誰家誰不得笑得臉都開了花兒。”
“你要再這麼說,我們這些人家可還活不活了?”
蕭老夫人聽著一眾人笑言,臉色緩和了些,只是沒再搭理過那位云老夫人。
那云家老夫人丟了臉,也沒好意思一直留著,尋了個借口就領著云香凝先走了,等人走后,花廳中的氣氛才又恢復了之前熱鬧,只是有云家人在前,這一次倒是沒人再開口提謝云宴的婚事。
宜寧郡主那番鬧騰,也沒得了蕭家好臉,眾人一致都像是忘了她似的,誰也未曾主動跟她說話。
前面開宴之后,后院女賓這邊也單獨設了席,蕭老夫人和蕭大夫人招呼著一眾女眷入席之后,蘇錦沅就被宜寧郡主單獨叫了出去。
見汪茵亦步亦趨想要跟著,宜寧郡主睨了她一眼:“我又不會對她怎樣,你這趕哪兒都要跟著,當我會吃了她?”
蘇錦沅察覺到宜寧郡主像是有話要跟她說,朝著汪茵說道:“你先在這兒吃著東西陪陪祖母她們,我和郡主去去就來。”
見汪茵遲疑,她笑,
“放心吧,這里是蕭家,郡主只是尋我說說話,不會怎樣的。”
汪茵見狀只能留了下來,捏了捏她手心像是讓她當心。
蘇錦沅安撫拍了拍她,這才扭頭領著宜寧郡主朝外走去,等到了花廳外的假山處時,宜寧郡主就忍不住冷聲嘲諷道:
“汪茵對你倒是真心。”
她待汪茵那般好,什麼好東西都朝著汪家送,有什麼好玩的也惦記著汪茵,可汪茵對她卻是虛偽至極,看著你好我好,可實際上卻半點都沒真心。
宜寧郡主以前總以為她跟汪茵是極好的朋友,甚至從未懷疑過她會算計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