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撫了撫蘇錦沅的頭頂,蕭云鑫起身,朝著蕭老夫人和蕭二夫人點點頭,就轉身出了錦堂院。
蕭老夫人看著亂成一團的屋里,瞧著蕭二夫人她們望著她時滿是祈求的目光,她深吸了口氣,朝著蕭二夫人說道:“你們幾個先出去。”
“母親…”
“祖母!”
蕭二夫人和霍柔幾人都是急聲道。
“出去!”
蕭老夫人鮮少動怒,平日里也是個極為和氣的人,可真當她板著臉沉聲說話時,一身氣勢卻能壓得人不敢反抗。
蕭二夫人她們哪怕再不愿,也不敢強硬著再留下來,幾人先退了出去。
蕭老夫人看著謝云宴道說道:“你覬覦長嫂,是不是錯。”
謝云宴抿唇:“是。”
蕭老夫人沉聲道:“你不顧長兄尚在孝期,糾纏其妻,明知此事有違倫常,卻不知收斂被外人所見,讓你亡兄之母顏面受損為此傷心,是不是錯?”
謝云宴道:“是。”
蕭老夫人看著他:“蕭家養你多年,從未將你當過外人,雖不是親子卻勝似親子。”
“你少年慕艾,阿沅也是個好姑娘,你被她吸引不足為怪,你若心慕于她,大可等到孝期之后,稟明長輩,或安排好你們彼此身份,或獨立門戶先撇清其中干系,再言其他。”
“可你卻連這一時半刻都等不了,讓的阿沅被你拖累,為人鄙夷,讓得你亡兄的母親丟了臉面,淪為笑柄。”
“是不是你的錯?”
謝云宴臉色微白,看了眼跪在旁邊哭得狼狽的蘇錦沅,想著她今日所受的一切,只覺得自己心里像是有一把鈍刀,在一下一下地割著他的心臟。
他突然就開始后悔,如果當初忍一忍。
如果當初他能按著心頭綺念。哪怕等到今日,也不至于將她陷在這種境地。
謝云宴聲音喑啞:“是孫兒的錯。”
“你認錯便好。”
蕭老夫人看著謝云宴說道,“你如今是大將軍王,手握兵權,權傾朝野,朝中之人莫不是要看你三分顏面,再不是當初蕭家小六……”
謝云宴連忙俯下身子,磕頭說道:“祖母,我是蕭家養大,也是蕭家之人。無論我如今變成什麼樣子,我都是蕭家小六,從未變過。”
蕭老夫人靜靜看著他:“所以你還認你是蕭家的人。”
“認。”
蕭老夫人聞言道:“好,既是蕭家的人,犯錯就當罰,來人!”
門外安靜了片刻,才有人走了進來。
“去請家法。”
那人不敢多看屋中,連忙退了下去,過了沒多久,便捧著一個紅木漆盒走了過來。
那盒子里放著的是條短鞭,鞭子是精鐵所造,入手沉重,且瞧著就讓人肉疼。
蕭老夫人拿在手中說道:
“這是蕭家祖上留下來的鞭子,專打蕭家不孝子孫,我今日便罰你三十鞭。既是打你為子不孝,傷了你亡兄之母的心,也是罰你傷你大哥顏面,行事無忌。”
蕭老夫人抓著鞭子就狠狠抽在謝云宴身上,那鞭子落在肉上傳來的聲音讓得蘇錦沅臉色蒼白,她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撞上謝云宴目光。
蘇錦沅沉默下來,只掐著掌心。
鞭子一下又一下地抽在謝云宴身上,每一下都未曾留手。
謝云宴身上很快便見了血,可他卻死死咬著牙,一聲未吭。
等到蕭老夫人打完之后,謝云宴臉上已不見半點血色,后背血淋淋的,額頭上全是疼出來的冷汗,手中捏緊時青筋都冒了出來,唇間更是被咬得血跡淋漓。
蕭老夫人將鞭子收起來,朝外一指:“出去跪著。”
謝云宴遲疑:“阿沅…”
他聲音沙啞,疼得說話都在發顫。
蕭老夫人說道:“她既然已經自請離開蕭家,就不再是蕭家媳婦,蕭家的鞭子自然打不著她,你與其擔心她,倒不如操心一下你自己。”
“出去跪著,你大哥母親不開口之前,不準起來。”
謝云宴朝著蕭老夫人磕了個頭,這才起身朝外走去,身上血順著衣衫落在地上,他身形踉蹌了下,卻又撐著走到了門外,直接跪在了院中。
“六哥…”
蕭云萱看著血淋淋的謝云宴,抬腳就想過去,卻被蕭二夫人伸手拉住。
“娘。”蕭云萱紅著眼看著蕭二夫人。
蕭二夫人低聲道:“別去。”
“可是六哥……”
“他犯了錯,那是他該受的。”
哪怕心疼至極,蕭二夫人也依舊沒放蕭云萱過去,她只摸了摸蕭云萱的腦袋,微紅著眼圈看著院中頂著渾身的傷,卻背脊挺直跪在那里的謝云宴。
她知道不論有再多理由,謝云宴和蘇錦沅的事情終究是錯了。
要是不挨這一頓打,怎能平息蕭大夫人心中的怒氣。要是這事情就這麼不聲不響的過去,既對不起已逝的蕭云熙,也同樣對不起悲憤怨憎的蕭大夫人。
魏婉蕓和霍柔都是滿眼擔心的看著房內,擔心蘇錦沅,而房中謝云宴出去之后,蘇錦沅就看著身旁那一小灘留下的血跡,緊抿著唇神色恍惚。
“別看了,他死不了。”
蘇錦沅手心微緊。
蕭老夫人輕嘆了聲:“起來吧。”
蘇錦沅有些遲疑的抬頭,就被蕭老夫人從地上拉了起來,直接讓坐在了身旁。
那蕭家私印也被她隨手扔在了桌上,像是扔著什麼不甚要緊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