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沅端端正正地站著,任由珍珠拿著尺子替她量身,一邊朝著汪茵說道:“哪就有你說的那麼厲害了,我又沒干什麼,她們對我咬牙切齒干什麼?”
“那還不是因為你家謝六。”
汪茵讓了珍珠忙活,就坐到了一旁,“誰叫你家謝六太招眼,而且你們這婚事也辦得太隆重。”
“陛下親自下旨,讓宮中內侍幫忙操持,一應物事全是宮中送來,連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都曾詢問,這臉面,京里頭除了你還有誰有?”
蘇錦沅等珍珠量好了尺寸,脫了嫁衣讓她拿出去后,這才走到汪茵身旁:
“烈火烹油,鮮花著錦,這未必是好事。”
她將腕上的鐲子褪下來,放回一旁的錦盒里,這才繼續,“如今也就罷了,陛下記著阿宴助他登位的恩情,可長此以往不是好事。”
“阿宴那性子太過張揚,他總想給我最好的,可其實哪怕沒有這些,只是單純辦個喜宴,親朋好友來一下就足夠了。”
汪茵知道她說的道理,也知道蘇錦沅擔憂什麼,她說道:
“他這是對你好。”
蕭家哪怕做得再周全,蘇錦沅和謝云宴身份也一換再換,可并不是所有人都信了這套說詞,暗地里說嘴蘇錦沅紅顏禍水、不守婦道的人更是不少。
她拉著蘇錦沅手說道:
“謝六竭盡全力地想要給你最好的,將你們的婚事辦得隆重至極,就是想要告訴所有人他對你的看重,也是想要讓所有人知道你是他心尖上不能碰的人。”
“這京中的這些人都是油皮子,一個比一個奸猾,有些時候單靠著禮儀言辭是約束不了那些人的,謝六這手段粗暴歸粗暴,可卻是最管用。”
“他要是真隨了你的意,隨隨便便就迎娶了你,那才叫人看低了你。”
這世間的事情從來就沒什麼絕對的,別看著那些人如今瞧不上蘇錦沅,可只要謝云宴權勢在手,而他又一直這般看重蘇錦沅。
那些人哪怕再不順眼,再有嘀咕,那也得忍著讓著,甚至討好著。
這就是權利的好處。
“我覺著你也別多想,就像是你說的,陛下如今百般示好,為著的也無非是拉攏謝六和蕭家,他示好你們便接著,該有的謙遜不少了就行。”
當了皇帝之后,心思總跟以前會不一樣。若是皇帝主動示好不接著,那不僅是打了皇帝的臉,也會讓新帝懷疑他們是不是有異心。
“謝六既然這麼操辦,那肯定是妥當了,你就安安穩穩的當您的新娘子就行。”
蘇錦沅聞言頓了下,也有些無奈,她其實也知道謝云宴能這麼安排,定是將所有事情都打點妥當,也都顧慮周全。
她只是習慣了遇事時多想一想,卻也有時候顯得過于杞人憂天。
她甩甩腦袋說道:“你說的也對。”
嫁衣交給婆子送了下去修改,珍珠捧著個匣子進來,身后還領著個婆子,對著蘇錦沅說道:“小姐,老夫人找來的奩妝婆子過來替您試妝了,說是要今日定下了妝面,免得大婚大日手忙腳亂。”
蘇錦沅瞧著跟過來的婆子,只覺得腦袋都疼,她忍不住揉了揉腦仁:“這嫁人怎麼這般麻煩。”
打從早上就折騰開來,一直到現在都沒歇過。
汪茵聞言笑出聲:“這有什麼麻煩的,這還算好的呢,等到大婚那日有得你累的。”
“我聽我嫂嫂說,她跟我哥哥大婚那天從早就折騰起來,一直到了晚上,那鳳冠壓得脖子都抽筋,半個月都緩不過勁來。”
蘇錦沅一聽就頭皮發麻,都有種不想嫁人的沖動。
汪茵還沒見過她怕過什麼,見她一臉后怕模樣,笑得肚子疼,伸手推了推她說道:“快去試妝,我好替你瞧瞧。”
蘇錦沅哪怕不愿意,也推脫不掉,被拉著坐在鏡前,那奩妝婆子就走上前來,笑著道喜之后開始試妝,蘇錦沅只管閉著眼任人折騰。
女子妝面本來就多,又是大婚所用。
前前后后試了好幾種,差不多用了兩個多時辰,妝面才定了下來。
又試了發式,配了要梳的高髻,等著一切都試妥當后,送走了奩妝婆子,蘇錦沅整個人都累癱在了床上。
讓珍珠替她捶著腰,有氣無力地說道:“我總算是知道嫁人的苦了。”
珍珠聞言笑著道:“這算什麼苦啊,這可是六公子對您的看重呢,尋常人家想要有這些禮儀章程都不成,旁人可想都想不來。”
蘇錦沅睨了她一眼,朝她拍了一下:“連你笑話我?”
“奴婢不敢。”
汪茵趴在蘇錦沅身邊,笑謔:“你可別鬧你家小姐,她這是矯情呢。”
“呸,你才矯情。”
蘇錦沅輕啐了聲,“你現在就盡管笑話我,等你成婚的時候,看我怎麼笑話你。”
“我可早著呢。”汪茵說道。
蘇錦沅乜她:“你都及笄三年了,早就該定親了,先前一直被你推著這事才耽擱下來,汪伯父和汪伯母可不會一直隨了你,我聽說伯母可是已經在替你議親了。”
汪茵之前退親的事都已經過去快兩年了,汪家不可能隨著她一直不嫁。
汪夫人這段時間一直在替汪茵相看人家,京里頭想跟汪家搭姻親的人家也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