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推開他,眼神犀利,字句卻帶著顫音。
“蠢!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你這趟真去了,那才是中了別人的計,明白嗎!”
姬言黎卻是不服氣極了,鼻青臉腫的臉上寫滿嘲弄,“哼,我沒做錯,誰讓那元啟在馬場上胡亂編排阿姐,竟說你肚子里的骨肉并非皇嗣!”
原來是這樣?
“還有,當時我壓根就沒挨著他,他自己騎術不精從馬背上摔下來,最后反而是賴我,還找人做偽證把我關去了順天府,反正這口氣我可咽不下!”
“阿姐你放心,我就進去教訓教訓他,不會鬧出人命的!”
“回來。你剛剛說什麼,人證?什麼人證?”姬楚云可記得,上一世無人提及過馬場上的什麼人證。
姬言黎答,“就是李家那瘸腿公子呀,他腿腳不便沒上場,一直在旁邊看著呢。哼,本以為只是個瘸子,沒想到眼睛也瞎了,竟說胡話。”
李家公子……暗夜下姬楚云眸子瞇了瞇,沒有說話。
原來柔妃母家早就和李府有了勾結嗎?
“對了阿姐,大晚上的你怎麼出宮了?是不是裴宴又欺負你了!”說完,再注意到她一身的婢子衣裳,姬言黎心中已有了數。
姬楚云神色一正,彈了他個腦瓜崩,“什麼裴宴,你要叫陛下。至于馬場上的事我知道了,此事我來處理,你什麼也不用做。”
“可是……”
“沒有可是,馬上給我回順天府。”姬楚云冷眸掃來,姬言黎當即閉了嘴。
他的阿姐,好像哪里不一樣了…
姬言黎突然又呵呵笑了起來,“阿姐,這樣的你讓我想起了一個人,以前是父親的門客,年齡和咱們差不多。
雖也是武將,卻整天咬文嚼字深藏不露的,好像叫什麼姚蘇白,你還記得嗎?”
姬楚云身子微顫,腦海中驀地浮現出宮墻角落里,那一道渾身是血,中箭倒地的男人身影!
以及那一句。
「阿云,快走!」
「快走!」
……
長安城夜時冷風加劇,姬楚云身子不禁晃了晃。
“阿姐,你怎麼了?是不是凍著了。”
“沒,沒什麼。時間不早,我不能在外待太久,先回宮了。”
姬言黎俊臉頓時垮了下來,撇著嘴道。
“阿姐,我舍不得你…”
姬楚云溫柔地輕撫他的臉,“傻瓜,又不是見不到了,放心,咱們有的是時間。”
有的是時間!
皇宮,鳳陽殿。
出去耽擱了一會兒,姬楚云回來時已經一個時辰后了,和暖冬商量好的,讓她在側殿小門等自己,可回來時卻無人。
看到空蕩蕩的宮廊,以及微敞的殿門,姬楚云心中不免咯噔一聲。
因為她知道,那個人來了!
她還沒有繼續動作,脖子倏地被人給狠狠掐住!
緊接著,那高貴且熟悉如魔咒般的男人腔調,轟然響徹在她耳畔。
“皇后,這是去哪兒了?”
第3章 裴宴,你夠了!
話音剛落,只聽砰——!
姬楚云已經被裴宴甩去了殿墻角落,宮燈搖曳,照亮了殿中站著的一堆宮人,卻沒有一個敢抬頭吭聲。
仿佛這一幕,他們早已經見過無數遍。
前方,一身明黃色常服的裴宴站在琉璃燈下,那張酷似先太后的陰柔俊臉鍍上冰霜,高大的身影幾乎遮蓋了姬楚云面前所有的光。
猶如一座她傾盡一生,都無法逾越的高山雪嶺!
封了她的前路,又冷了她寥寥一生!
裴宴面無表情地一步步靠近她,捏住她脖子,絲毫不顧及她那因為疼而皺起的眉,直接將她整個人抵在冰涼角落。
“姬楚云,你好大的膽子,敢背著朕出宮了?”
這時暖冬從內殿跑了出來,哭喊著跪在地上,“陛下!不要啊,娘娘懷了身孕呢!您不要……”
身孕?
裴宴聽著這兩個字就覺得惡心,將暖冬無情踹去一旁,冷冽的絕艷鳳眸中劃過冷嘲,俯身湊到姬楚云面前,“這個孩子是怎麼得來的,你心里沒數?”
新婚之夜的那杯烈酒,是裴宴此生的污點!
也是他最不愿提及的事兒!
可饒是此刻姬楚云疼得呼吸都要停滯,她卻猶是一副淡漠樣子,咳嗽著輕笑。
“陛下誤會了,臣妾出宮不過是回府看望生病的祖母。至于喬裝,陛下忘了嗎,您不讓臣妾隨意出宮。哪怕是回府見父親也不可,但祖母生病事關重大,為了不驚擾陛下休息,臣妾只能出此下策。”
這話竟是在嘲諷他的無情圣令嗎?
裴宴冷冽鳳眸又暗了幾分,心中更是困惑眼前這淡漠的女子,真的是姬楚云?雖然她以往的性子也是如此溫和平靜,可今日卻有些不一樣。
好似在這靜中,還隱藏著一根棱刺!
倔強又不服輸!
讓他的心驀地一痛。
可笑,他怎會為她心痛?裴宴壓下那抹不合時宜的錯覺,冷笑道,“祖母?呵,現在把祖母都拿出來當由頭了是嗎?”
這時,有個宮人一跑著從外而來,跪在殿外稟報。
“陛下,鎮國侯府的人進宮了!”
裴宴如峰長眉一皺,有些不耐煩,“朕沒空,讓他們滾。”
“那人是來還皇后娘娘簪子的,說剛剛東西落到了鎮國侯府。”宮人遞出送來的金簪,上面的鳳尾映著蒼白月色,晃著人眼。
裴宴眸子緊了緊。
“如何,陛下還不信臣妾嗎?”姬楚云淡笑的眼眸中充滿挑釁,這種感覺讓裴宴十分不悅,漸漸那抹不悅轉換成了對她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