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態度冷然,背脊筆直,那樣子似比外面的冬雪還要冷。
這種冷漠的態度,令殿中一直緊緊盯著她的帝王心中十分不悅,裴宴對著蔡公公做了個手勢,“將炭盆搬去外面。”
本以為裴宴這是擔心姬楚云凍著,誰知曉下一瞬他薄唇輕勾又道,“今年的冬雪比往年早些,這麼好的雪景,不和愛妃一同賞賞,倒還是真可惜。”
裴宴不愛笑,即便是此刻,那薄唇處揚起的弧度也未達眼底。
柔妃望了眼外面姬楚云孤獨單薄的身影,紅唇輕勾,頓時明白了裴宴的意思。她拿起絹帕掩唇偷笑,嬌滴滴地應答,“陛下說得不錯,美景就是應當好好賞呢。”
知道裴宴這是為了嘲弄自己,姬楚云表現得依舊平靜。
“陛下,來,吃口今日御膳房新做的揚州糕點,臣妾喂您。”
殿門處的檀木長椅上,裴宴伸手一攬,直接將柔妃擁入了自己懷中,動作突然,微微驚了柔妃一跳。
“啊,陛下!”柔妃害羞極了。
“天冷,愛妃別凍著。”他的話語無論是比之尋常,還是比之他和柔妃單獨相處時,都要溫和不少。
然而,若你仔細看,便能發現裴宴的冷眼。自始至終都沒有離開過姬楚云的方向。
可這個女子,卻連眸子都沒有抬過一瞬!
裴宴眼眸一冷,突然就沒了要尋歡作樂的興頭,驀地推開柔妃站起身。
“陛下,您……”
裴宴誰人也沒有理會,邁著他清冷又尊貴的步伐,朝著姬楚云大步而去。踩著積雪來到她面前,裴宴背著雙手,居高臨下盯著她,“皇后知錯了嗎?”
雪風吹得姬楚云身子晃了晃,卻很快穩住。
“臣妾不知自己何錯之有。”她聲音平和地道。
裴宴眸色又沉了些,抬手捏起她的下頜,雙眼中的烈焰火光幾欲將她整個人吞噬。
她毫不畏懼地對視他的眼,男子的那眼深邃如深淵,永遠冰冷無情,是那個她拼了命都想逃離的深淵。
裴宴睨著她,瞇眼問,“以為你有了脾氣,不似以前逆來順受,朕就會對你另眼相待?呵,不怕朕直接殺了你,殺了姬家。”
姬楚云輕垂眼眸,淡淡莞爾一笑,“陛下是天子,若是想殺誰,自然都是可以的。”
她話語平靜,卻和之前一樣帶著她的挑釁和不屈。
裴宴俯下身,微敞的衣襟里散發著淡淡傷藥味,伴隨他身上獨有的禁欲氣息,湊到她耳畔似笑非笑,“嘴這麼硬,那就看看這一次,皇后能跪到什麼時候了。”
“關殿門!”
沉重的合門聲響起,被裴宴重重甩去雪地上的姬楚云身子止不住微顫。
這麼大的雪風下,她本就弱的身子骨怎能受得住呢,現在這般不過是在強忍,因為她知道,再忍忍就行了。
可為何雙眼逐漸變得迷糊?
咚!
“陛下,娘娘好像暈倒了!”
正步入殿中的裴宴步伐微頓,薄情的臉上閃過異色。不過他并沒有要回身的意思,嘴角嘲諷一扯,“又是做戲給誰看呢,不必管她。”
這時,寂靜若死的殿外響起了一道急聲唱報聲。
“太后駕到——!”
第9章 刺殺
太后來了?裴宴冷漠面色終于變了,看向了旁側的蔡公公,冰冷的眼神中帶著質問。
蔡公公也是一臉不明,“陛下,奴才也不知道太后怎麼會突然過來的。”
裴宴再看去外面雪地的身影,鳳眸一緊,心中已經猜測到了什麼。
“母后一向不喜柔兒,先護送她回去。”他道。
四周奴才們對視,心道陛下還是最在意柔妃娘娘,應下后忙不迭下去了。
“都愣著做什麼,快把皇后娘娘帶走啊!”外面傳來了西太后的怒斥,看起來這位主子今日是動大火氣了,“倘若皇后和龍嗣有什麼三長兩短,哀家絕對不會輕饒了你們!”
殿外,被呵斥了的奴才們不敢違令,原是打算動作的。
卻聽殿中裴宴的聲音響起,“朕看誰敢去。”
西太后不悅地看向前方,那個從殿中大步而出的男子眼神凌厲。即便容顏過于陰柔清冷,卻也遮擋不住天潢貴胄的王者霸氣。
這就是她養大的兒子,如今怎好似越發脫離掌控了呢?
“皇帝,你這是故意和哀家作對?”西太后微微蒼老的眸子瞇起,似是要動怒了。
裴宴冷冷地道,“朕沒有要和母后作對,只是想讓皇后認錯罷了。母后還不知道吧,今日皇后心狠手辣,居然割了趙妃舌頭,還賞了她八十大板,趙妃是趙太師的女兒,朕若不做點樣子,怎能寬慰群臣。可惜機會已經給了皇后,是她不愿意認錯,朕也沒有辦法。”
說話間他一個正眼都沒有給那個倒在雪地的女子,完全沒有人該有的情愫。
不,還是有的。
那便是報復了她后的快感。
雪地里,理智尚存的姬楚云唇邊噙著苦澀的笑,趙妃不過是由頭,他處罰自己的真正原因,他和她都心知肚明。
姬楚云強撐著,用微弱的聲音道,“母后,兒、兒臣無事。”
她不出聲還好,一出聲,西太后便更是怒起!
“皇帝,趙太師你要安撫,那鎮國侯府呢?你就可以不管不顧了嗎!哀家知道,你一向不喜歡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