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讓他驚異的是,姬楚云不僅僅寫到了攻城時的地點,還有確切的時間,竟連幾時幾刻,冷風往哪方吹,風力幾何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這小娘們,難不成還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姬楚云不是神棍,也沒有什麼異術,這般確定,只因她知曉一月過后戎城會出現百年一次的大雪災。
那個時候攻城,一攻即破!
而她沒有記錯的話,上一世這個西遼十四子,攻城太早,未曾成功,給了其他皇室族人由頭,被害貶去了西遼北部。
臥薪嘗膽一年,他卷土重來,殺了陷害自己的弟兄,親手斬下了他父王的頭顱,成為了西遼的新君!
這樣勇猛的戰士,能得他的一絲人情,那可不容易。
耶律培瞪著那桌上水漬,直至上面的字跡徹底干涸,他才收回眸光,抬頭看向姬楚云,終于問出了那一句,“你,是誰。”
姬如風眸光微閃,將姬楚云往自己身側拉去,“不過是個嘴巴厲害的奴婢,上不得臺面,貴使不必在意。”
耶律培扯了扯唇,沒說話了。
姬如風松了口氣,側過頭對姬楚云輕語,“二妹,等下我會派人送你快些回去,切勿不要讓宮里的人發現。”
姬楚云低垂眸子輕嗯了聲。
戎城之事事關重大,她不擔心耶律培會把今日她前來的事傳揚出去。至于信否,她橄欖枝拋出去了,信不信全在他。
便如此,驛站房間中沉默了良久。
外面的驛站官員們急得不行,上方靜了那麼久,難道姬少將被耶律培一掌打死了!
“要不要傳信去宮里給陛下啊。”
“你忘了嗎,陛下還在傷病期間,誰也見不到。”
“完了,這事……”
官員們還在來回踱步,憂心忡忡。卻聽二樓房間的門已經咯吱一聲開了,耶律培和姬如風一前一后大步而出,兩人齊齊大笑。
“今日是末將來遲,他日到了宴會上,定親自到貴使跟前來自罰三杯。”
“三杯?”耶律培不屑,但話語明顯沒之前咄咄逼人了,“我們西遼游牧民族,打出生起就在酒壇子里過活,你小子才罰三杯,也太看不起本王了!”
“貴使說的是,屆時全聽貴使安排。”
官員們傻眼了,姬少將居然把這位出了名難伺候暴脾氣的爺給安撫住了!神了,神了!
“若貴使休憩妥當,咱們便準備去往長安城了。”樓梯口,姬如風做了個請的手勢。
耶律培揚唇,“少將帶路便是。”
姬如風這邊先行下去,耶律培并沒有第一時間跟上,而是回頭遞給了自己的西遼隨從一個眼色。
【找到那個女人…】
姬楚云辦完了事,便坐上了姬如風安排的馬車,匆匆忙忙朝宮里趕。原本是還想對裴炤道個謝,但出去時他已經回城,時間緊迫,再去炤王府給他道謝已是來不及。
只能看下次,找個時間親自送禮以表感激。
姬楚云回宮的同時。
皇宮,依舊是那處無人在意的破敗宮道,今日除了姬楚云的出現,還來了一個人。
他站在海棠樹下,聽著自己的親衛軍領頭,有關今日驛站里「平安無事」的稟報,略顯傷病蒼白的如畫清冷容顏上,寫滿了陰霾。
“陛下,看來姬家人最近是真的得了賢才,竟連耶律培都安撫住了。”琉玉跪地。
今日的裴宴,沒有穿著明黃色龍袍,而是一身簡單風雅的淺藍貴公子裝束。
若不看他的臉,僅僅是身形,儼然就是個世族家的年輕公子。
他眼眸漸深,沉聲對著自己人擺了擺手,“下去吧。”
琉玉知道,每年到了先太后冥誕的這幾日,陛下都會換裝,獨身到這處的宮道海棠樹下久站,一站,長了便是一整夜。
他識趣兒地退下。
冷風幽幽,只剩下了靜。
裴宴望著冬末時節,只剩枯枝的海棠樹,“母妃,您放心,那些害了您的人,兒臣定會將他們一步步摧毀。”
這時,他身后傳來了響動。
裴宴頓時警覺,壓低聲音呵斥,“誰!”
因為他也是私下來的,為了不被人發現自己的行蹤,裴宴故意將說話的聲音壓低改了些腔調。
但那話語里自帶的威嚴霸氣,還是讓正在鉆墻縫回來的姬楚云愣在當場。
居然有人?
誰會來這地方!
姬楚云眼眸落在自己周身的宮女服侍上,趕緊從墻縫中步出,低垂著頭,規矩上前對來人行禮。
“奴婢是附近宮室的婢子,路過這邊,不想驚動了貴人,還請恕罪。”
第25章 逆天改命
她亦是改了聲調。
此時天色已晚,裴宴站在暮色和黃昏霞光交疊的海棠樹下,姬楚云的余光只注意到他周身的王孫錦袍。
心里默默松了口氣。
原來是個權貴公子,那就好。
“附近宮室?”裴宴皺起長眉,不屑冷笑道,“這附近人煙稀少,乃宮里最無人之處,能有什麼宮室?”
還真碰上硬茬了。
姬楚云倒是平靜,歪頭挑眉道,“看來公子對皇宮不熟呀。”
“你說朕……我不熟?”裴宴頓時來了脾氣,整個皇宮都是他的,他還能不熟!
姬楚云偷偷笑了笑,話語繼續,“這地方是沒什麼人,但往東走不到半刻,就是新嬪妃雪昭儀的纖云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