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宴的確看到了所有,且比裴炤所以為的還要看得多,看得久!
在逮到冉安鈺時,裴宴就猜到姬楚云今夜絕對沒有在鳳陽殿,但他怎麼也不會想到。
他的好皇后,居然在這,和自己的皇弟打鬧!
是的!在裴宴看來,方才他們二人之間的那些你來我往,就是打鬧無疑。
可……裴宴明明知道,姬楚云就是這樣的人,想當初大婚之夜,不見她的處子血,后來又知曉她和自己的臣子牽扯不清。所以今夜她會做出這樣有悖倫常的事,根本就不稀奇!
但為何方才看到她對著裴炤莞爾輕笑的樣子,他居然會覺得眼前刺痛?
那樣溫婉柔和的笑,他好似從來沒在她的身上看過!
不,也是有的,但那是曾經了,久遠到連姬楚云都忘了的他們「初識」!
想起十多年前的宮墻下,那稚氣小女孩,穿著一雙繡著兔子的可愛長靴,出現在他面前的一幕幕,驀地回憶起曾經的裴宴,更覺得呼吸難受。
裴宴在盯著姬楚云看的時候,姬楚云也在看他。
但她的眸光卻十分古怪。
因為姬楚云在裴宴的陰冷眸子里,覺出了更深的東西,不是恨,也不是厭惡,那抹「東西」很陌生,又隱隱的熟悉。
不過她可以確定的一點就是,裴宴,不高興了!
“楚云,我……”樹影下,正打算站出來的冉安鈺,瞬間被琉玉捂住嘴帶了回去。
注意到安鈺的出現,姬楚云便已猜到了一切,唇邊緊抿,眼神也漸漸暗了下來。
裴宴冷笑一笑,幽幽地開口,“皇后,你大晚上的不在鳳陽殿,怎會來到炤王的處所。
這件事,是不是應該好好地給朕解釋解釋?”
裴炤看了眼姬楚云,又看去裴宴,趕緊擺手。
“皇兄,不是這樣的!您誤會了,皇嫂深夜出來散步,看到我暈倒在湖邊,所以就把我……”
“朕有讓你說話嗎!”
因為裴炤的維護,裴宴心中的無名之火再次燃起,也不管里面的裴炤,大步沖進樓閣中,一把拽著姬楚云就將她從榻前拖了起來!
然后咚的一聲,再狠狠地抵在墻角!
那聲音之大,外面的冉安鈺聽著心頭都忍不住發怵。原來在宮里私下,裴宴就是這樣對待楚云的嗎?這根本不把她當人,完全像是在對待牲畜啊。
“放開我,放開我!”冉安鈺掙扎著琉玉的鉗制,幾欲要沖進去。
琉玉道,“冉小姐,這是陛下和娘娘的事,與我們無關。”
已經看到裴宴捏住姬楚云的脖子,冉安鈺雙目猩紅,罵道,“你到底有沒有心,楚云還懷著孩子啊!”
琉玉臉色微變,心中嘆氣,還是沒有放開她。
“楚云!楚云!”
外面冉安鈺的哭腔罵語隨風傳來,姬楚云卻感覺不到一絲的暖,周身全然被眼前之人的駭人氣息籠罩徹底。
她抬頭凝視著他,扯唇冷笑。
多少次了。
她已經數不清自己這是多少次被他當著人的面踐踏和捏脖子。
“陛下,臣妾知道說什麼您都不會聽。但我和炤王殿下之間清清白白,什麼事都沒有發生,您若是不信,我也沒有辦法。”
清白?
裴宴咬牙,瞇眼審視著她,“你不覺得這清白二字被你說出來,反而是被玷污了嗎?”
姬楚云眉心一蹙。
“皇兄,臣弟和皇嫂之間真的……”裴炤想解釋,甚至想下來阻止裴宴的暴行,可天生廢人的他連下地都難如登天,根本阻止不了!
“閉嘴!”裴宴對著裴炤冷呵一聲,捏著姬楚云脖子的動作加大,“不愧是姬祿山的女兒啊,不僅僅懂得韜光養晦,還會偽裝賣弄。平日里看著冰清玉潔,可你怎麼就這麼臟,這麼的令朕惡心!”
說著,他對著那邊焦頭爛額的裴炤揚手一指!
“朕不讓你和秦書來往,所以你按捺不住,便找了其他人。哦?原來,皇后最喜歡的,其實是這樣的廢人?”
早已習慣裴宴的侮辱和踐踏,姬楚云一直表現的很沉靜。直到聽到他的這一句,她猛地抬眸瞪去,“裴宴,你夠了!他是你的親皇弟,你怎麼能這樣說他?”
無人知道,此刻窗前陰影下,那突然安靜下來的裴炤是何臉色,只知他那垂落的冰冷指尖,卻是因著姬楚云的這番言辭微微一顫。
很細微,又瞬間消失。
裴宴陰冷眸子瞇起危險弧度,心卻因為她維護裴炤而微微刺痛。但這點被他掩飾的極好,只見他驀地笑了,笑意涼薄。
“怎麼,心疼了?既然皇后喜歡廢人,那不如朕索性將秦書搞廢如何?也懶得讓皇后再辛苦地去找其他人,玷污我天家門風。”
這難聽入耳的話語,是那麼的冰冷刺骨,如針般扎著人心!
姬楚云的眼,終于忍不住紅了。
這也是此生她第一次在他面前的眼紅落淚。
“裴宴,原來,我在你的心里,就是這樣的不堪嗎?”
她以為,自己的心永遠不會再痛了,沒想到那抹痛感再次卷土重來時,竟比以前還要讓人難受百倍。
姬楚云此刻已是絕望至極,自嘲說完后雙目緩緩閉上,眼角的那滴淚水順著臉頰滴落,正好落在了裴宴鉗制著她脖子的手腕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