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今后的飯菜就按一般規格送來,更不必搞油葷來壞了寺廟規矩!”
小沙彌撓著頭,有些愕然,“這?這不合體統吧,那到底是皇后娘娘呀?”
慧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還瞪了眼為姬楚云說話的小沙彌。
“你懂什麼?懷著身子都被送到這地方來了,還能是什麼好下場嗎!”
說著慧空回頭看了眼亮起燭光的禪房,冷笑。
哼!
皇后?什麼皇后!這一趟出來了,再想回皇宮,估計是難咯!
“行了,趕緊下去,再讓我逮著你給她送好吃好喝壞寺廟規矩,小心我告訴住持,將你寺規處置!”
小沙彌趕緊求饒,而后抬頭看了眼禪房的方向,無奈地嘆了口氣。
這位皇后娘娘,可真是個苦命人啊。還有,近來這段時間,封南山入夜后便會時不時落雪,山上更是冷颼颼的,也不知這娘娘能不能熬過去。哎!
如小沙彌所想,夜才漸深,冷風侵襲,山林間便開始下起了鵝毛大雪。
這里的雪和長安城的可不一樣,順著冷風刮來,刺骨的涼。
好在姬楚云早有準備,蓋了幾床被褥,這才不至于凍著。
暖冬和香菱已經在旁邊的小榻上睡下,兩人也各自裹著個棉被。但估計是離宮的第一夜,翻來覆去,睡得十分不安。
特別是暖冬,夢里的小丫頭還努了努嘴,嘟噥道,“雞腿……”
姬楚云見此笑了笑,頓時覺得,這寺廟禪房雖冷清了些,卻帶著皇宮中不一樣的暖。
不過就算再冷,她也不懼。
上一世她什麼也遇過,就說那最可怕的冷宮她都度過了。
她抬頭看向窗外的落雪山景,笑意微收,眼底暗芒漸涌。
既然出了宮,就該好好計劃下一步了,這麼好的機會,可不能浪費。
于此時,同一片深夜的長安,也有人和姬楚云一樣未眠。
皇宮乾寧殿。
裴宴背著雙手站在窗邊,不知為何他竟一點睡意也沒有,望著窗外宮道的琉璃燈影,眉目暗沉且復雜。
這,是沒了那女子的宮內第一夜。
明明這就是他所期望的,恨不得她早早的離開自己,再也別出現在他的視線中。可為何,她真的被自己送走了后,自己并沒有想象中的心安,甚至是無法入睡?
“陛下,您是不舒服嗎?怎麼還沒有歇著呀。”蔡公公緩步走來,眼中都是關懷。
裴宴淡淡睨了眼他,沉聲道,“朕沒事。”
蔡公公想了想,又開口,“那、陛下是想去哪位宮妃的寢殿嗎?雪昭儀上次得罪了柔妃娘娘后,現在還躺在床上,估計近半年來都無法就寢了。”
“不如,奴才先去通知淑德殿?”
誰知,裴宴聽到淑德殿后,并沒有一點高興的意思。反而是覺得心煩意亂,他眉心緊蹙道,“行了,朕今夜只想自己待著,誰也不用來作陪,你下去吧。”
蔡公公十分意外,隨后側頭看了眼這窗戶對著的殿宇方向,心中微凜。
那不是鳳陽殿的方向嗎?
難道陛下是在……
“還不走?”裴宴冷呵道。
“喏,奴才這就下去。”
蔡公公離開了內殿,外面的小川子小跑了來。
“師父,鳳陽殿那位出宮了,里面的奴才要撤開嗎?”小川子小聲地問。
按理說姬楚云是被罰去皇家寺廟的,那就是罪妃,鳳陽殿的沒有了主子,剩余的奴才們自然沒必要繼續守著個空殿。
以往這樣的情況,那些奴才都是要被分撥去其他殿宇辦差的。
但這次出事的主子是皇后,小川子把握不住,所以才過來問問。
若是之前,蔡公公或許就讓底下的人隨便辦了,但今日嘛……他轉頭看了眼還站在窗邊沒移步的男人背影,搖了搖頭。
“哎,這年頭啊,怎麼連咱家也看不清這后宮走向了呢。”
小川子沒聽懂,撓著頭道,“師父,那到底要不要撤人呀?”
“愚蠢!撤什麼撤,皇后還是皇后,即便是不住在宮里,那也是一宮之主。傳令下去吧,就說最近的鳳陽殿一切照舊。”
“啊?”小川子更不懂了,不是說姬皇后是被罰去的封南山嗎,不過他還是乖巧應下,“哦,徒兒知道了。”
寒涼徹骨的雪夜終將過去,次日的艷陽穿透云層,順著山林樹影,灑到廟宇深處。
暖冬推開門,雙眼一亮,“哇,好漂亮的雪景!娘娘,您快來看看啊!”
姬楚云揚眉一看。
清晨時的山林,帶著一種別樣的舒適感,璀璨霞光順著延伸而出的屋檐綠瓦,落在地上的積雪里,閃耀著金光,如夢似幻。
美,是真美啊。
香菱眼眸也亮了,“娘娘,這地方除了冷些,東西沒有宮里的好,其他還真不錯。”
暖冬連忙點頭如搗蒜地附和。
“可不是嘛!若是可以的話,奴婢真想一輩子都在這樣的地方呆著,才不想回那紛爭不停的皇宮了呢!”
“咳咳。”香菱一聽這話,趕緊咳嗽著提醒她。
暖冬一怔,當即捂住自己的嘴,看向姬楚云,“娘娘,奴婢不是那個意思,陛下一定會接您回宮的……”
姬楚云笑了笑,“你的性子本宮還不知道嗎?無心之失,不妨事。”
不過,有句話暖冬說的不錯,那樣的皇宮,是真的沒意思。
若非不得已,她一刻也不想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