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吧。”姬楚云眉目淡淡地道。
她未有半分喜悅,將東西留下,也是不想當著外人的面,駁了那個人的意思。
香菱和暖冬對視一眼,什麼也沒有多說,將東西接過后同僧人道了句謝過,轉身就把那湯膳遞到了姬楚云的面前來。
“等等。”
豈料這時,一道男子暗沉的聲音從院外樹后傳來。
入耳的瞬間,姬楚云睫羽輕顫,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裴宴的出現震驚全場,其中數暖冬最為激動,忍不住捂嘴低呼,“啊!是陛下……”因為他走出的地方,正是她方才覺得有異的湖邊樹下。
暖冬再轉頭看向姬楚云,見到她臉上因為裴宴出現生出的清冷之色,想說什麼卻又欲言又止,最后還是先閉緊了嘴巴。
裴宴徑直來到廊下,在那個僧人吃驚的眸光中,一把奪過了香菱手中的湯膳。
香菱當場傻住,太過震驚,身子被裴宴一帶,還差點倒去地上,“陛、陛下,這不是您給娘娘送來的湯膳嗎?怎麼……”
裴宴什麼話也沒說,垂下幽瞳盯著那湯膳,湯膳里也映著他冰冷陰柔的面龐,好似那漂浮著的熱霧都能被他周身的寒給凍成了白霜。
漸漸的他陰冷眸子一抬,落去旁邊瑟瑟發抖的僧人身上,瞇眼問,“蔡溢讓你送的?”
見此一幕,姬楚云不解地皺起眉頭。
這事情怎麼有些怪,對于這碗湯膳,裴宴似十分不喜呢?
僧人早已被裴宴的眼神嚇得一哆嗦,撲通一聲跪下,不敢看他。
“陛下,小僧也不清楚,是膳房那邊的人這樣說的,小、小僧只是個送東西的。”
裴宴冷哼一聲,就算是給蔡溢八百個膽子,他也不敢違背自己的命令去給姬楚云送東西!
這個湯膳,很可能是旁人假借自己名義送來!
在這個節骨眼上,能膽大借用他的名聲「搞事」的人,不用琉玉再出現提醒,裴宴的心里已經是有數了。
“連是誰安排的都不知道,看來朕今日單單處置住持幾人,還不夠是吧?”
“陛下,小僧不是這個意思!”
裴宴終于抬眸看向了姬楚云,她困惑的眼和他冰冷的眸光相撞,兩人都不明所以地微微一震,但僅僅是這一瞬。
很快裴宴就轉過身,抿直雙唇,拿著那碗熱乎乎的湯膳離開了此處。
僧人也不敢多留,對姬楚云道了句小僧告退,忙不迭逃命去了。
“娘娘,真是怪了,陛下方才說的那些話,是什麼意思?還有,他為何端著湯膳就走了呢?”香菱撓著頭,越想越是不明白。
暖冬湊上前,摸著下巴有模有樣地猜測道,“依奴婢看,陛下這是還在和娘娘您置氣呢。哎,陛下真是個怪脾氣,就算不高興,怎麼能搶娘娘的吃食呢……”
也太小孩子了吧!
噗嗤!
香菱忍不住笑出了聲,戳著暖冬眉心,“你啊你,想啥呢,陛下堂堂天子,能和咱們娘娘搶吃的嗎?我看這件事另有端倪,娘娘,您說是嗎?”
姬楚云依舊沒說話,只是回憶著方才那碗湯膳,眼底神色逐漸深幽……
另一邊禪房里,柔妃正在急得來回踱步。
“哎呀,也不知這個小僧事情辦得如何了,真是急死人。”
今日裴宴一來就處置了住持和慧空,搞得她現在在寺廟里,都沒有幾個可用之人了。
若非之前允諾那小僧說,事成后就提拔他為廟中高僧,還真叫不動人。
砰!
這時,禪房的門突然被人踹開。
柔妃聽到動靜,以為是小僧辦完事回來了。頓時來了火氣,一邊不悅地罵人,一邊走出里屋。
“怎麼現在才回來,不知道本宮等了你……”
話說一半,柔妃則是瞬間僵硬在了原地,以一種十分吃驚的眼神看著來人,素日里嬌滴滴的聲音也在此刻拔高了七八度。
“陛下!怎麼是您!”
裴宴負手站在門口,眼神落在柔妃身上的那一刻,竟是從未有過的冷寒。
“哦?朕不在這,應該在哪兒?”他好笑地反問。
聽出他話中的不悅,柔妃方才意識到自己說了錯話,眼神一閃,趕緊上前,再次恢復了以往的嬌柔姿態,“臣妾不是這個意思的陛下,臣妾只是聽蔡公公說,您心情不悅,已經先行下山了,所以看到您的出現才這麼激動……”
裴宴冷冷盯著她,幾欲是要將她整個人看穿,“朕是準備下山,不過下山前,覺得還是得來看望一下愛妃才行。”
看、看望?
裴宴現在的這個態度,說來殺人都信,哪里是來看望的!
柔妃心里不安至極,但還是得做做樣子,她抬袖半遮臉,受寵若驚道,“原來是這樣的,臣妾很好,陛下放心就是。”
說話間她的眼神卻一直在望著門外,生怕回來稟報的那個小僧,回來時會在這和裴宴撞個正著!
“對了陛下,您若是著急下山,先回去就好,臣妾歇息夠了自己回去便行。”
聽著柔妃這懂事關懷的話語,裴宴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反而是覺得心里被寒風吹拂了一糟,讓他難受至極。
裴宴閉了閉眼。
呵,都到了這個時候,還在裝是嗎?
琉玉說的對啊,若是一次又一次的維護,換來的不是安穩,而是她更多的肆無忌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