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祿山苦笑,“云兒還記得當初跟在父親身邊的廖副將吧。”
她點點頭,“有點印象。此人在父親身邊跟了很多年,是有些本事的。不過,他好像已經致仕回老家了。”
“是,那時候您年齡小,并不知道。其實是廖副將回去,是因為家里的老母離世,回去吊唁。不想還沒有到家,妻女又當地被財主害死。”
“他是武將,脾氣急,二話不說就去打死了那個財主。”
說到這姬祿山就長嘆,“哎,也算是他命苦,這個財主不是個簡單人物,和長安里的官宦也是有交集的。”
“若非我當時偷偷拿了不少士兵的糧餉,去幫助他,現在這件事早已經鬧得不可開交。”
“糧餉?”姬楚云有些訝異。
姬祿山為人拮據,也不像那些在朝官吏一般貪污,家里的大半開銷,其實都源自于二叔那邊。
更別說還是當年了。
所以他為了救人和把事情壓下,不得已動用糧餉。
本來想著,待俸祿一撥,就可以填補上。
誰曾想此事根本就是對方的圈套,那個財主也是齊王安插的人,目的就是捉住姬祿山的小辮子。
“也是從那個時候起,他們一方面用糧餉威脅,一方面又用侯府相逼,讓我不得不為他們做事,才有了如今這局面……哎。”
姬祿山說完這些陳年舊事,早已經是雙目含淚,眼中都是懊悔和感慨萬千。
姬楚云算了算時間,廖副將離開時,言黎才剛剛出生沒多久,她也是才兩三歲的樣子,記憶不深。
但可以確定的是,那時侯府根基沒有如今穩固,他們兄妹姐弟三人,同樣都還年幼。
若父親為了侯府家人,不得不走了錯路,也是無可厚非。
從姬祿山的房間出來,天色漸暗,已經很晚了。
前來催促姬楚云去吃晚膳的奴才,都來了好幾撥,估計她再推遲,老太君就得開始懷疑。
香菱迎了上來,她看了眼屋子,又看去姬楚云,咬唇低聲問,“娘娘,今日的事兒,您真的相信嗎?”
第163章 偷襲鳳駕
信?不信?
姬楚云沒有第一時間回答,只是深深看了眼身后燈燭搖曳的屋子,以及窗幕上映照而出,姬祿山靠于榻邊的傷重身影,雙眼漸漸瞇起。
“香菱,讓人去廖副將的老家查一查,看看父親說的此事是否為真。”
香菱了然點頭,心道娘娘到底還是沒有全信,但也不是不信。
總之沒有確切的證據擺在面前,姬楚云是不會全部聽信姬祿山的話的。但今日他受傷,的確是事實。
是以頓了半晌后,姬楚云還是又安排人給姬祿山送了不少的藥材。
看著后面,陸陸續續被人送來的各種藥材補品,姬祿山冷笑,同站在陰影中的黑衣人道,“瞧見沒?”
黑衣人眉心緊皺,并沒有姬祿山那般樂觀。
“萬一這不過是她做做樣子呢,侯爺又不是不知道,你這個女兒如今多麼聰慧,又或者說,她背后的人多麼聰慧。”
“放心吧,后面的事兒我也安排好了。無論她怎麼查,都查不出什麼端倪的。”姬祿山自信至極。一個小小女子而已,騙一次不夠,那就多騙兩次,自己的女兒,他還不清楚麼。
黑衣人點頭,“罷了,侯爺心里有數就好,你這邊安排妥當,我回去也好給宮里交差了。”
“倒是侯爺這個傷,今日加重后,北上之事怕是就更沒機會了。”黑衣人盯著他身上的傷,無奈嘆息。
今日他們為了演戲逼真,是真的動了狠手,不休息個把月,姬祿山估計連床都沒了下不了。
屆時還談什麼帶兵打仗?
姬祿山對此一點也不急,“放心吧,我是不能上場,卻不代表我的人不可以替我去。這件事,我也會安排好,你傳消息回去,讓太后放心。”
“侯爺知道就好,如此,我便先行告退了。”黑衣人不再多留,對著姬祿山恭敬拱手,緩緩退離屋中。
冷風消散,只剩下桌前的燭光噼啪作響,擾著這看似安穩的人世。
姬楚云和姬老太君吃了晚膳,又陪著她老人家說了許久的話,待親自送姬老太君回了院,再幾番婉拒了老太君的今夜留宿,她這才離去。
“娘娘,許久沒見老太君,奴婢怎麼覺得她像是老了不少。”暖冬低聲嘆息。
姬楚云眸光輕閃,心中無奈。
“委屈祖母了。”
“喲,皇后娘娘,還沒有回宮呢?”剛出了老太君院子,另一人便走了過來,正是路過這的茹氏。
茹氏假惺惺地對姬楚云行了一個禮,“娘娘萬福金安。”
“二嬸何必如此見外。”姬楚云皮笑肉不笑。
茹氏看去天色,嘆了口氣,“娘娘還是早些回去吧,這一直不在宮,也不是個法子。畢竟選秀就要開始了,您的身子月份也大了,不適合侍奉圣君,可得好好把握呢。”
這般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做派,姬楚云早已不勝其煩。
倒是暖冬還有些氣惱,幾欲上前回嘴,好在被香菱按住了。
姬楚云看去眼里的艷羨之色都要溢出來的茹氏,扯唇,“有勞二嬸為本宮分憂,倒是二叔……”
茹氏眉目一正。
“你二叔怎麼?”
姬楚云垂眸淺笑,“二叔最近生意上,是否有些艱難,怎麼本宮聽說,他私下還和其他朝臣來往不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