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楚云將這截衣衫碎片一同丟進匣子,對著暖冬擺手,“好,我知道了,下去吧。”
暖冬沒有走,低著頭糾結了半天,還是問了出來,“娘娘,香菱她……是不是做了什麼惹您不高興了?”
姬楚云忽而抬眼,眸中色澤很快被漠然覆蓋。
“嗯。”
一個字,算是回應了。
“那她……”
“她會去她該去的地方。”
姬楚云不再多說,暖冬也不敢再問,咬著唇恭敬退下了。
香菱在這夜便會回秦府去,若屆時秦書要來見她,姬楚云也不會阻攔。
若是他不來,那、也罷。
秀女行宮。
“這不是廖姐姐嗎,才見到你出去,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呢?”長廊上,徐紫纓從前走了過來,和剛剛回來的廖錦屏撞了個正著。
廖錦屏不是一個喜歡和旁人接近的性子,特別還是在她心情落寞之時。
“嗯,出去走了走,沒什麼好景致就回來了。”
別人不想搭話,徐紫纓也不會繼續舔著個臉,笑了笑也便讓開了道。
目送著廖錦屏回到她的宮室,徐紫纓瞇了瞇眼,喚來自己的奴婢。
這是內務府剛分配下來的宮女,叫藍桃。
“方才可看清了?”徐紫纓問。
“回秀女,看清了,廖秀女原本是要去皇后的鳳陽殿,連隨身禮物都備好了,應該是要去請安的,不過到了中途卻又折返了回來。”
她繼續問,“可知道是為什麼嗎?”
藍桃皺了皺秀眉,“這點奴婢尚且不清楚。”
也是,區區一個宮婢,怎麼會知道姬楚云的事兒,徐紫纓深知這點,倒是不急,私下找來了小德子。
小德子在宮里是有些人脈的,讓他暗暗去查了許久,終于在這日的深夜時分傳來了消息。
深夜,沒了白日時艷陽的深深宮闈,總是散發著一股子鬼氣森森。
讓人很不舒服。
御花園一角,假山后,響起一道夜鶯聲,如什麼信號般。
很快,另一人也出現在此,正是偷偷出來的徐紫纓。
最近太后盯得緊,她身邊宮女也不全信任。所以她出來辦事只能這般偷偷摸摸的。
“小德子,你在哪兒?”徐紫纓順著假山抹黑往前,小聲地問。
又是一道夜鶯聲。
“我在這。”
小德子謹慎地從假山走出來,待看著打扮精致的她,調侃笑了笑,“嘖嘖嘖,瞧啊,當真是快成后妃的人,看這裝扮,走在路上我差點就認不出來了呢。”
徐紫纓瞪了他一眼,“少貧嘴了,快告訴我,你有沒有查出什麼。”
小德子得意一笑,“我親自出馬,那是自然了。”
“是什麼?”徐紫纓眼睛一亮,有些激動起來。
小德子對她附耳低語了幾句。
徐紫纓:“什麼,今日姬楚云的大哥來過?”
“是的,是私下來的,要不是我和宮側門的士兵一塊兒喝過酒,平時關系不錯,還真套不出話來。”
姬楚云的大哥進宮,那和廖錦屏中途折返有什麼關聯?
呲——
等等!
徐紫纓倒吸了口氣,眼睛陡然亮了起來,抓緊旁邊的樹干,啪嗒折斷,“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廖錦屏的那張帕子!
她明白了,她什麼都明白了!
“哈哈哈,我說呢,原來這兩個我都看不順眼的人,居然差點成了姑嫂?”果真是一個德行,都是那樣的故作清高和自命不凡!
徐紫纓眼神晃著金芒,滿滿都是算計,“這下,事情可就精彩紛呈了!”
她眼中的金芒把小德子都看得微微愣住。
小德子頓時沒有方才那般說笑了,人站直了些,神色也正經了起來,“你想做什麼?別怪我沒有提醒你,你如今能留下來,是假借了彩蝶舞樓傳言的風頭,西太后才這般地高看你。”
“現在你應該做的,是站穩腳跟,繼續和西太后打好關系,至于其他……”
徐紫纓聽得有些煩悶,皺起眉頭,“好了,我知道了。”
“不,你不知道!”小德子神色十分嚴肅,“彩蝶舞樓的事是可以保住你一生的榮華富貴,就算不受陛下寵愛,也有西太后相保。但萬一被西太后發現呢,那日的彩蝶可是我們用了藥粉吸引而來的,彩蝶也是特意放出的,一經發現,你我就算是有九條命那都不夠死的!”
徐紫纓聽得腦袋疼,“你說的這些我能不知道嗎?但是我也沒忘記我再次回宮的目的。若這次回來,連姬楚云的半根手指頭都沒動到,那我豈不是平白在姬南身邊伏低做小那麼久?”
月色下,徐紫纓的眼神可怕極了!
連小德子都有些駭然。
他突然就覺得,自己這般幫她,到底是錯還是對?
“放心吧,我不會惹事的,就算要出手我也會小心行事。”
“你知道就好……”
兩人在假山后商議著事情,殊不知不遠處的湖邊垂柳后,正藏著一道偷聽的人影。
柔妃瞪大眼睛,驚恐地捂住嘴巴。
她自打知道了徐紫纓的身份后,就一直偷偷觀察著她的一舉一動,方才也是故意跟過來的,想要看看這個賤人到底藏著什麼事。沒想到還真聽到了秘密!
彩蝶舞樓的傳聞,柔妃在宮里這麼久她也是聽過的。
卻沒想到這個小賤人膽子這麼大,居然敢戲耍西太后!這可是連她都不敢做的事!
呵,以前怎麼沒看出來呢,這妮子膽子這麼的肥?冒充秀女,頂替傳言彩頭?!隨便拿個出來都是砍腦袋的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