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罷了。”姬如風深呼吸一口氣,開始娓娓道來,“當年,你和三弟都還小,特別是三弟。和你一樣,他也是母親在府外生下來的孩子。可惜三弟沒有你運氣好,遇到有好心的尼姑庵。”
“那年母親生產三弟時正在外出踏青,無奈只能在城外的破廟誕下孩子,回來后身子便一直不好,過后不久就香消玉殞了。”
“嗯,此事我知道,大夫說母親是勞累和心病所致。”姬楚云點頭,目光追逐著姬如風,等待著后面的話。
“是啊,我們只知道,母親她早逝是因為多番在外生產后落下的病根,身子逐漸不好才過世的。但只有我,看到了那一夜,偷偷進母親房間里,給她藥里下東西的那個人。”
“下毒?!”若非姬如風說起,姬楚云可能這輩子都不會知道這些,更無法將這些字眼和母親的死掛鉤,“是誰!是誰做的!大哥,你快告訴我是誰!”
姬如風終于再次抬起了眼,深深望著她,雙眼含著復雜之色,唇動了動,許久都沒有說出那兩個字。
但姬楚云已經從他動唇的弧度中,看出了他要說什麼!
他在說:父、親!
是父親!
咚…!
姬楚云仿若瞬間被抽去了魂,倒在姬如風對面,震驚不已。
“這是真的嗎……居然是他害死了母親……”
“為什麼,為什麼……”
她知道姬祿山不可信,但以為這只是和朝堂利益掛鉤而已,卻萬萬沒想到,他還和母親病逝之事有關!
等等,賴姑姑!
姬楚云腦海劃過亮光,瞬間明了,她明白為何府中人要趕走賴姑姑,為何還要毒啞她的喉嚨!為了阻止自己和她相見,乃至殺死孤苦無依的她!
她更明白賴姑姑每每見到自己時,那不能說話的急切眼神!
她什麼都明白了!
“但這又是為什麼?他為什麼要殺母親!”姬楚云這一點想不通。
要說突厥和黑衣人,是和朝堂以及諸國利益掛鉤,姬祿山和他們接觸也就罷了。可母親是個大家閨秀,修養極好,根本不會對姬祿山造成什麼威脅呀!
姬如風眼神加深,聲音低迷,“我不知道,當年我只是看到了這一幕,只以為父親是容忍不下母親的存在,想另尋新歡罷了。”
“再到后來,你和三弟逐漸長成,父親對你們也多加愛撫,我便想著有些事或許可以一直藏在塵埃里,興許能給你們一個好的童年和將來。所以,我才一直隱忍不發。”
他看著姬楚云,很是內疚。
“妹妹,我真的不知道父親還會有這麼多的秘密。若我早想明白這麼多,當初肯定不會同意你進宮,讓你成為鎮國侯府的棋子。”
“都是大哥的不好,是大哥的錯……”
營帳里燭光幽幽,晃著的不僅僅是里面兄妹二人的側影,還有帳簾入口,在此地駐足許久男子的心。
誰也不知姚蘇白在這待了多久,又聽去了多少,只知道他「清醒」過來時,耳邊已經傳來了耶律培的聲音。
“喂,姓姚的!原來你在這,虧老子找了你好久!說吧,你想要本王為你做什麼,趕緊說了,本王懶得等!”
姚蘇白斂下眼底異色,想也沒想轉身就走。
“嘿?你這小子怎麼不理人!”耶律培的吆喝聲加大,姚蘇白卻是越走越遠!
他們這的動靜,很快吸引了營帳內姬楚云的注意。
姬楚云聞聲掀簾步出,抬頭張望。
“怎麼了?”
耶律培抱胸冷哼,“鬼知道啊!老子一來這小子就走人了,是有多不待見老子!”
姬楚云看了眼姚蘇白離去的方向,覺得那側影有些古怪,輕輕蹙眉,“十四王,今夜我和大哥還有事情要說,有勞你幫我去看看他,別讓他再搞什麼事,可以嗎?”
“什麼?你讓我去?”耶律培聽了后差點跳了起來,真當他是個跑腿的嗎!
“若十四王不愿意,我說大哥說完后,等會再去看看他也行。”姬楚云道。
“這怎麼能行!”耶律培直接拒絕,他可不想讓那小子和自己拐回來的美人多待!
姬楚云笑了笑,“那十四王這是同意了嗎?是啊,誰讓咱們十四王能文能武,在戎城獨擋一方呢?這點小事想來更不在話下。”
耶律培最是受不得別人夸,還是這女人,他揚起下巴咳嗽了兩聲,“行了行了,快打住吧,我去看看還不行嗎?真是的,他那麼大的人,還能丟了不成?”
“反正我丑話說在前頭,我最多只是去看兩眼,他做什麼我可不管。”
話是這樣說,但他還是朝著姚蘇白離去的方向去了。
姬楚云無奈搖頭笑了笑,她知道耶律培是刀子嘴豆腐心,有他去,姚蘇白會沒事的。但很快她臉上的笑便消失,而后緩緩落下簾子,再次進了營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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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極深。
姚蘇白一路朝著戰營的后山林里猛沖,沿路嘶吼,毀壞了不少野草枯樹,最后停在了一處林中水池前!
他撲倒在水池邊,揭開臉上的面具,看著倒映著的少年面龐,他不停地咬牙低吼!
“喂,你沒事吧!”
身后傳來耶律培的聲音,姚蘇白神色一變,正要去拿面具。
不想方才他怒火上來,沒有留意,面具被甩去了老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