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遼王的氣勢一出還真無人可擋,到底是經歷了草原幾次大亂的人,身上的刀疤估計比姬楚云見過的都多!
對于他,她是敬重和佩服的,卻唯獨沒有恐懼。
就像此刻,聽到這些威脅之言后,姬楚云居然笑了……
“你笑什麼?”西遼王那雙幾乎同耶律培一模一樣,卻獨獨多了肆掠和滄桑感的褐眸瞇起,“本大王的話很好笑嗎,還是你覺得自己不會死。”
姬楚云抬頭看著他。
“我當然不會死,若是怕死,那我今日就不會來了。”
“哼,愚不可及。”西遼王冷嗤,“別以為本大王不知道,你是和私下和耶律培那家伙來的西遼,之前一直住在戎城里。”
“身為他國人,還是皇后之尊,卻私下前來我西遼。無論是哪個名頭,本大王都可以治你霍亂西遼之罪!”
被西遼王洞察了所有這點,的確讓姬楚云有些意外。但很快她就反應過來,覺得被西遼王知曉這些并不算是稀奇。
人家是王,這些都不知了,還怎麼坐穩大王之位。
姬楚云繼續笑,“既被大王洞悉了我的蹤跡,那想來大王也知道我來西遼并非想暗生歹事。還有,今日我進宮找大王,為的也并非自己,而是耶律培。”
西遼王如聽人放了個屁,冷笑陣陣,那經歷過草原幾十年風沙的聲線,像自帶一種,磨砂感,聽在耳中尤為刺耳。
“小丫頭片子年齡不大,在東周后宮待了幾年,就學去了東周人那些算計人的惡心腔調,還跑到本大王面前說大話,你還真是不怕死啊!”
“你如今自己都自身難保了,還想著幫別人?”
可笑至極!
姬楚云被嘲諷了也沒有惱,她輕笑平視西遼王。
“大王是想用這樣的辦法讓我知難而退,那恐怕太看不起我了。”
西遼王的嘲諷聲頓停,小小丫頭眼神倒是挺好使,這都被她看出來了。
“好啊,見你如此胸有成竹,本大王想看看,你有什麼辦法,又或者你想說什麼讓本大王對耶律培收回成命!”
他甩袍坐了下來,只等著姬楚云后面的言辭。
姬楚云卻沒有出聲了,只是一邊輕笑,一邊搖頭,然后時不時抬頭看去四周大殿的壁畫和擺設,再繼續嘆氣搖頭。
那些壁畫和擺件,都是西遼輝煌過往的象征,特別是那個壁畫。
上面畫的正是西遼歷史上,和北上突厥以及西域的一場惡戰!
也是因為那場大戰,才讓西遼聞名天下,成為這片大地上,和東周齊名的一等一大國!
而姬楚云此刻對這些壁畫的展觀和反應,卻是激怒了西遼王!
才坐下的他倏地挺直身子,整個高大身影如草原上的雄鷹一般俯瞰而來,氣勢十足。
“你在嘲諷我西遼?”
“不,我只是好奇。”姬楚云眸光從四周壁畫和擺設上緩緩落在西遼王身上,“好奇經歷了這麼多惡戰的大王陛下,怎麼會中突厥人的奸計?”
“什麼意思?”
“嗯,或者是我果斷了,這次算計耶律培的可能并非突厥。但他被人算計這點,的確毋庸置疑。”
西遼王眸子一瞇,眼底涌出一抹興味,態度沒方才那麼咄咄逼人了,但話語中不屑猶在,“你怎麼知道他是被人算計了?”
姬楚云:“很簡單,耶律培是大王最得意的兒子,也是這麼多王子里最聰明,最優秀之人。”
“他雖性子剛烈沖動,卻不是個蠢人,更不會因為一點小事就和十王撕破臉面,若要撕破臉面,早就做了,何必在如今突厥橫行之時?”
“這對于他,對于西遼有什麼好處。別說是耶律培了,就算是隨便一個過路百姓,也做不出這樣愚蠢的舉動。”
只要是皇帝,是天子!誰不喜歡被人稱頌,被人擁簇!
西遼王也一樣喜歡聽別人的奉承話語。更別說姬楚云在后宮前朝摸爬滾打兩輩子,方才的句句都是說到了西遼王的心房上。
他很明顯神色一正,身子也比方才坐得更直了些!
但也僅是如此!
“這只是其一。”姬楚云話語繼續,“其二在于大王自己。”
西遼王有些沒聽明白了,“我自己?你這話何意?”
姬楚云莞爾輕笑。
“大王經歷了西遼那麼多朝代,也見證了西遼歷史上最精彩的大戰,怎會被陷入這樣的錯誤中?”
“錯誤?”西遼王臉上笑意漸漸消失,也越發聽不懂姬楚云的話了。
“怎會不是錯誤。十王算計在前,耶律培為了兩國關系,才去找十王殿下算賬!從這一點出發,即便他最后錯手殺了十王,那也功過相抵!不然東周皇嗣真的在西遼有個三長兩短的,這就是大王想看到了嗎?”
“況且現在誰也無法證明,十王殿下是不是他出手所殺。大王,我說的可對?”
沒有什麼高談闊論,全部都是從事情本身來闡述。
不僅僅樹立了耶律培為了兩國友好的初心,也斷了其他可以定他大罪的點。哪怕是十王死了,那也是咎由自取!
看姬楚云這架勢,好像沒有再去追究十王攛掇兩國關系的名頭,就已經很不錯了!
西遼王一愣,隨后突然朗聲大笑,“哈哈哈!培兒,你帶回來的這個小妮子,還真是有點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