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攆慢慢的落在了地上,桂祿海與紫蝶等在一邊,均是抬著手臂做好了將年瑩喜接到玉攆上的準備。
宣逸寧慢步邁過玉攆的挑桿,彎腰正想將懷中沉睡的人兒放進玉攆之中,卻在他剛剛彎腰的時候,感覺懷里的人兒輕輕的動了一下。
這一動,不但是讓宣逸寧停止了手上的動作,更是讓桂祿海與紫蝶還有其他的小太監屏住了呼吸,雙雙眼睛全都朝著宣逸寧的懷里盯了過去。
其實在他們之中,紫蝶才真真是最為擔心的一個。因為就算別人不了解年瑩喜的本事,她可是深有感觸,就拿著今兒傍晚年瑩喜一拳打碎門檻的事來說,那力氣就不是一般的大。如今這深更半夜的,年瑩喜要是當真耍起了酒瘋,估摸著夠這里所有的人折騰一夜的。
不過這話她敢想,可不敢說,歷代名門淑女均已手無縛雞而為美,她可不能親口破壞了年瑩喜的形象。
當然……要是年瑩喜耍上了酒瘋,那就另當別論了……
站在原地不動的宣逸寧再次朝著自己的懷里望了過去,卻見懷中的人兒的唇齒輕動,低低的張開桃唇叮嚀了一聲。
“什麼?”他垂下頭,任黑亮的發絲垂下,遮蓋住了他此時的表情。
一邊的其他人等雖然根本就沒聽見年瑩喜發出過任何的聲音,不過見宣逸寧低頭仔細的聆聽著,不禁都跟著又好奇又憋氣的等在原地。
不知道到底過了多久,就在宣逸寧覺得自己的腰身快要彎折了的時候,又是一聲淺淺的呢喃吹進了他的耳里。
而這次,他卻是跟著呆愣了許久,才終是慢慢的直起了自己的腰身。
依舊什麼沒都沒見的桂祿海瞧著宣逸寧的樣子,深感擔憂,“皇上,咱們還是……”
“罷了。”沒等桂祿海把話說完,宣逸寧則是嘆氣的打斷,像是一種認輸又像是一種心疼,他緊了緊自己的手臂,邁步跨出了玉攆的挑桿,“你們繼續跟在后面好了。”說著,他朝著前面平坦的路,平穩的繼續向前走著。
桂祿海一臉問號的轉臉朝著紫蝶看了過去,希望能從紫蝶哪里知道剛剛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讓皇上改變了主意。
紫蝶迎著桂祿海的目光,也是一臉的茫然。
桂祿海無奈的嘆了氣,招呼著身邊的小太監跟著起身,“走吧,跟著皇上小心的走著,別弄出什麼太大的聲響驚動了皇上。”
“是。”小太監們喏喏的應著,抬起玉攆緩緩的走了起來。
就這樣,寂靜的夜色中,一個很是詭異的隊伍緩緩的朝著鳳棲宮的方向移動著……
司南王府。
同樣的夜晚,同樣的月色,司南王府里卻呈現出了一片死一樣的寂靜。
不過是一天的光景,司南王府便像是變了個模樣一般的死沉,就連守在門口的門衛都是無精打采嘆聲連連。
辰苑里,宣雨辰緊盯手中的一張宣紙,雙目通紅似火,整張臉已經扭曲的變了個樣子。
信劫持,事敗露,速逃!
看著白紙黑字的只字片語,宣雨辰忽然抬起了雙眼,他像是站在原地呆愣了半晌之后,猛地又像是想起來了什麼一樣,快速的邁步走進自己的里屋中直奔床榻。
當他從床板里拿出密匣,當他將里面的疊疊書信拿在手中,當他將左手與右手的字跡相比對之下,不禁從低笑轉為了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
他一邊笑著,一邊憤怒的撕碎了全部的書信,雙手一揚,便是片片如雪花般的碎紙,從半空飄然而下,落在了他的發上,臂上,地上……
前幾日的事情慢慢浮現在腦海里,一件一件是那樣的有跡可循,一直到了現在,宣雨辰終于明白,原來年瑩喜只不過是宣逸寧放在自己身邊的一個扒手罷了。
想來宣逸寧一定是早就知道了自己想要謀反。所以派人在關卡攔住了那些回復的書信,然后為了找到自己通敵的罪證,讓還沒有進宮的年瑩喜混進了他的府邸里,與他糾纏拖延的偷竊密匣里的書信。
要不是他對照了這剛剛到手的書信和自己床板下的信件,他可能就算是死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輸在了哪里。
好一個穩兵不動的宣逸寧,好一個表里不一的年瑩喜,他這次算是真的被自己的大意狠狠的摔了個跟頭。
可是……如果年瑩喜當真與自己有了夫妻之實,又怎麼還會幫著宣逸寧除掉自己?而宣逸寧與年瑩喜又是如何勾搭上的?
雖然他滿心的疑惑與不解,不過他很清楚,現在再去費盡心思的想這些已經沒有任何的必要了,狠狠的咬著自己的兩腮,宣雨辰忽而拍掌的招進了辰苑附近的暗衛。
“主子有何吩咐?”兩名暗衛眨眼的功夫便從窗子躍進了屋中。
宣雨辰忍著心中的無限憤怒,盡量控制住聲音的交代著,“通知其他的暗衛,馬上準備馬車,今夜務必要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