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定她是中毒了?”
“怎麼。”宣逸寧抬了抬長眉,卻仍舊沒有從書卷上移開自己的目光。
“她中毒又被安陽侯帶走,你卻還能如此的心平氣和。”唐楚說到此,聲音難免高了些許,帶著幾分的譏嘲,“既然你不在乎,又何必還要尋她?”
宣逸寧聽罷,終究是扔掉了手中的書卷,抬眼時,沉靜的眼中再次凝旋起了漩渦,“事已至此,心急又能解決些什麼?”
“宣逸寧,你不虧是天生的帝王,永遠都是這般的高高在上。就算是疼了,痛了,從來不會讓他人揣摩出來。”唐楚苦笑著搖了搖頭,在椅子上翹起了二郎腿。
他與宣逸寧的相識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按照他們的關系。可以說是兄弟,也可以說是患難之交。
只是這麼多年的相處,似乎宣逸寧從來都不曾改變什麼。無論何時何地,哪怕是天塌了下來,他也能一派的氣定神閑。
宣逸寧聽聞,輕輕笑了一聲,很低,卻難以遮掩其中的酸脹,再次抿了一口桌子上的涼茶,他臉上的風平浪靜依舊,“如果朕說,朕現在疼的連呼吸都像是帶著利刃一般,你可相信?”
“不信。”唐楚搖頭。
“唐楚,疼不一定要全部的寫在臉上,一種感覺,只要自己能體味便好。”轉動了下拇指上的扳指,宣逸寧淡如風的笑容佛過唇邊,“朕現在疼的如萬箭穿心,只不過是你看不見罷了。”
他焦慮過,他爆發過,他甚至想要不顧一切的去攻打白國,只為了將她從他的懷抱之中奪回來。
但冷靜下來后他發現,那些所有發自內心的叫囂并不能幫他解決任何的問題,相反的,只能讓事態更加的嚴重。
冷靜而自持,沖動與暴躁,他站在中間徘徊了許久,最終退步回到了界限之中。因為他很清楚,只有他的清醒,才是最好的良方。
面對年瑩喜,他必須要保持著足夠的冷靜。
唐楚有些難以理解,像是一口吞掉了一整塊肥肉一樣的難以消化,面前的男人笑的如三月春風,說出的話卻是那麼的痛徹心扉。
忽然,他嗤嗤的笑了出來,無奈的搖了搖頭,在最難的困境依舊自持淡定。然后以一擊致命掙脫束縛渾然獨立,這是要怎樣的境界?
也許,這就是宣逸寧,也許,這就是帝王吧……
【乒乓……!】
門外,忽然傳來了刀劍相碰的打斗聲,使得屋子里的宣逸寧與唐楚均是神色一凜,唐楚直接從椅子上飛躍而起,轉眼的功夫便如一陣風一樣的沖出了屋內,宣逸寧慢慢起身,度步邁出了門檻。
月色下,方準正在和一名黑衣人交手。從兩個人的伸手和速度來看,勢均力敵。
宣逸寧抬眸,細細的打量了一遍那與方準交手的男子,當他看見那男子腰間掛著的玉牌時,袖子的雙手驀然一緊。
唐楚深知此人來者不善,正要飛身躍上房檐去幫忙,卻不想手臂緊了幾分,側眼一看,竟然是宣逸寧拉住了他的手臂。
還沒等唐楚發問,只聽得宣逸寧對著半空中持續打斗的方準說了一句,“方準,住手。”
方準一愣,迅速后退幾步,雖然不再出招,卻仍舊高抬著手臂,防備著自己對面的敵人。
不過對面的黑衣人似乎沒有繼續與他糾纏的意思,見他不再攻擊,直接一個翻身的躍下了房頂,站在了宣逸寧的面前。
“奇圖見過宣帝。”
宣逸寧從黑衣男子腰間刻著「安」字的玉牌上收回目光,施施然微笑,“安陽侯的人倒是客氣。”
“宣帝英明。”奇圖說著,從懷里掏出了一封信,雙手呈在了宣逸寧的面前,“侯爺吩咐,這封信一定要宣帝過目,并且給個答案。”
“放肆……!”方準同樣飛下房檐,站在了宣逸寧的身邊,“白國安陽侯這是在命令我家主子麼?”他說著,便要再次拔劍相對。
“方準!”宣逸寧淡淡的喊了一聲,然后在方準僵硬住身形的同時,直接轉身走回到了龍吟殿。
唐楚見此,自然是跟上了宣逸寧的步伐回到了屋子里,只留下方準站在原地,冷冷的直視著奇圖。
宣逸寧靠窗而站,攤開手中的書信細細看了一遍,待再次抬眸時,他將信件仍在了桌上,側眸朝著唐楚看了去,“把你身上的赤煉借朕一用。”
唐楚以為宣逸寧要親自了結了外面的奇圖,倒也沒多想,直接從懷里抽出了一柄匕首,交在了宣逸寧的手中。
接過匕首,宣逸寧直接擼起了自己的袖子,在沒有絲毫的停頓和猶豫之下手起刀落,只是眨眼的功夫,鮮紅涌出,低落在地。
“你瘋了?”唐楚見狀,慌忙伸手握住了宣逸寧的手,看著那刺眼的紅,瞪圓了雙目,“宣逸寧,你這是做什麼?”
從他認識宣逸寧開始,宣逸寧一直是養尊處優的。所以當這位養尊處優的帝王親自拔刀自殘的時候,著實是刺驚了他的眼。
額頭上的汗珠瞬間密密麻麻的覆蓋了飽滿的額頭,宣逸寧微笑著掃開了唐楚的手腕,繼續手上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