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完,忽然松開了握在于淑蘭手腕上的五指,蹲在地上抱住了自己的腦袋,發出累死小受一般的痛哭聲。
到了這個時候,他的世界已經徹底的崩塌,他一直信以為真的仇恨,也終于是瓦解的灰飛煙滅……
多可笑,他一直恨著不該恨的人,一直信了不該信的人,他究竟是要多失敗,才會一直以為自己是那般居高臨下的站在仇恨的頂端?
于淑蘭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宣雨辰,萎靡不振,痛哭流涕,毫無形象和榮貴可談,可她,并不覺得他有絲毫的丟人。反而希望他可以更大聲的哭出來。因為她很清楚,對于現在的宣雨辰來說,只有哭是唯一的發泄方式。
慢慢的蹲下自己的身子,于淑蘭伸手輕輕將此刻柔弱到不堪一擊的他,柔柔的抱在了懷里,沒有表情,沒有聲音,只是這麼用著自己的體溫,去溫暖此刻渾身顫抖的他。
一室的涼薄,滿屋的痛哭,將這個明媚的早晨,染上了一層淡淡的悲哀。
營長外,路過此刻的芊芊紅了眼眶,無聲且小心的繼續邁出的腳下的步伐,遠離了這片不該屬于她聽聞的一切。
她想,也許這就是天意吧,就算小姐和皇上以及平湖王爺都極力的在司南王爺的面前隱瞞此事。但終究卻沒能逃過讓司南王爺知道真相的殘酷。
不過她以為,這樣也好,因為司南王爺終歸是有權知道真相的,就好像剛剛司南王妃所說的那般,他既然錯信了一個誤會。那麼他便要用最為殘酷的方式自己來面對這個不可動搖的真相。
回想起曾經,芊芊有些懊惱的自嘲,她不知道自己以前怎麼會那麼喜歡宣雨辰,喜歡到了連自尊都可以任人踐踏的地步。但她很清楚,自己喜歡他的笑,也忘記不掉他的笑。哪怕那個笑容已經在歲月的沖刷下慢慢的褪去了原有的溫暖,可她仍然記憶猶新。
她油然記得,在她很小的時候,有一次因為別人的嗤笑而不愿意再繼續裝傻的她,偷偷躲在一個角落里低低的哭泣著。
就在這個時候,一雙黑色的軟底靴子,就這般無聲的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她詫異的抬眸膽怯的看了去,便對上了那時還青澀的宣雨辰,似乎他剛剛從皇宮里回來,身后還跟著他的一群小廝。
她當時不知道他是誰,他也不曾認識她,兩個人就這麼對望了半晌,只見他忽然從自己的袖子里,拿出了一條潔白的絲帕,仍在了她的手中。
“你是讓人欺負了?還是被人打了?”當時他就是這麼問她的,帶著些許的不耐煩和厭惡,擰眉看著已經鼻涕流過唇角的她。
她根本就不認識他是誰,所以除了呆呆的拿著手中的絲帕,并沒有任何的回答。
等了半晌,他終于是不耐煩了,“哭吧精,你自己慢慢的哭吧。就算是你哭到了天塌下來,也一樣是一個只會被人欺負的孬種。”說著,便直接從她的面前走了過去,再不做半點的停留。
他的話雖然聲音而嫌棄,但他卻是第一個愿意主動對她開口的人,帶著幾分膽怯和期盼,他盯著他的背影半晌,忽然鼓起勇氣的開了口,“那你告訴我怎麼樣才能不被人欺負?”
前面的他聽罷,猛地停頓住了腳步,回頭看著膽怯的她很久很久,才慢慢的道,“別人欺負你,你就要欺負回去。哪怕是現在欺負不了,也要銘記于心。等你變得真正強大了的時候,那些曾經欺負過你的人。就算你不去找他們,他們也會主動過來舔你的腳趾頭的。”
她沒想到自己滿心的希望,最后竟然得到了這樣的答案,就在她想要搖頭說自己做不到的時候,只聽他又道,“記住了,只有仇恨才能讓疼痛的人活下去。”
說完,他竟然朝著她笑了出來,薄薄的雙唇上挑成一個半圓形的弧度,唇角的酒窩深深的凹進了面頰。
見著這樣的笑容,她竟然是看得癡了,甚至是忘記了問他的名字。
不過還好,那些跟在他身后的小廝。在她呆楞的時候,不經意的喚起了他的名字,「司南王爺。」
深深的呼出一口氣,芊芊從記憶的長河之中抽身而出,回眸再次朝著那落在身后的營帳看了去,無聲而虔誠的輕輕開了口,「你是第一個對我微笑的人,我珍惜的希望你能幸福。」
她想,這一次,她是真的走出來了,也是真的該是時候對過去說再見了。因為她很清楚,現在在他的身邊,有一個比任何人都愛他的女子。
一輛疾馳的馬車,忽然從她的前方正面駛了過來,剛剛轉過身子的芊芊根本來不及閃躲,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馬車朝著自己迎面的撞了過來。
周圍的來回巡查的士兵見了,也是暗自為芊芊捏了一把的冷汗。不過他們更多的是為車上座的人捏了一盆的冷汗。
因為他們很清楚芊芊是當今皇后娘娘身邊的貼身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