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棠搖搖頭,芙蓉嬌靨上淚落成雨,“我配不上哥哥。哥哥該娶一個門當戶對的清白姑娘……”
“什麼清白姑娘?”燕城打斷她的話,“在我眼里,妹妹就是這世上再清白不過的姑娘。”
他急著在她面前表明自己的心,急忙道:“妹妹說這話不是拿著刀往我心尖里戳嗎?出了這樣的事,我只心疼妹妹,萬沒有旁的想法。”
第35章 背叛
少年的心啊,當真是一片赤誠。
她在他的連連詰問中哭得泣不成聲,梨花帶雨的好不惹人憐惜。
燕城也叫她哭得心都要化了,上前替她拭淚,看著她懇切道:“妹妹往后可別再說這樣的話。我的心里只有妹妹,此生非妹妹不娶。”
她終于也心軟,看著面前的少年,輕輕點頭。
承平侯府里白日里這一場聲勢浩大的搜尋,最后以姑娘的馬車受了驚,不慎跑丟為由,悄無聲息的遮掩了過去。
晚間裴琮之得了消息歸家來,裴老夫人喚他去聽禪院說話。
“今日的事,當真是嚇壞了沈丫頭。”
裴老夫人現在光是想著仍心有余悸,“燕城送她回來的時候,我瞧著她的臉都是生白生白的,又聽說是從甜水巷里將人救出來。那是個什麼烏糟地方,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去了那里,怕是受了好一番驚嚇。”
“好在人是沒什麼事,珠釵衣裙都是齊全的,總歸是找到的及時,沒有出什麼大事,也是不幸中的萬幸。”
又道:“我瞧著那燕城也并未因此事心里生了嫌隙,銜雪院那邊的人來傳,經了這一場,兩人瞧著,感情愈發深了些。
這也好,總算是沒枉費沈丫頭為他上山祈福的一番心意。”
裴琮之垂眸,看著手里冒著熱氣的茶盞,語氣不甚在意,“是嗎?”
他擱盞起身,“我去銜雪院看看她。”
時辰尚早,沈清棠還未歇下,她披了外衫,去偏房看落月。
落月再度淪落回甜水巷,雖沒受什麼傷害,可她心底視那如同地獄。只是在那兒待上片刻,都叫她恐懼萬分。
到底是不過五歲大的稚童,如何承受的住這番心懼。
自回了侯府,她便高燒不止,神智也不甚清醒。
采薇照顧她,煎了一副藥叫她喝下去。如今倒是好些了,沉沉睡了過去。
沈清棠坐去床榻邊,垂眸看她。
落月手腕斑駁,到底是叫粗麻繩勒出了幾道深深血印,這是死命掙扎留下的痕跡。
她又看采薇的手。
她倒是好些,只是嘴角上一塊淤青,是叫龜奴打的。
“他們讓我接客,我不肯,拳頭就揍了下來。”
采薇如今說起眼眶都是紅的,聲音哽咽,“姑娘,我好怕。若是當時燕城世子沒有趕到,我們會不會……”
沈清棠捂她的嘴,搖搖頭,“沒有若是。”
她上前一步,抱住采薇,聲音很輕,“我們都沒事。采薇,那只是一場噩夢而已。”
沈清棠從小偏房里出來,裴琮之就在廊檐底下負手等著她。
聽見聲響,郎君回過身來,清雋的面上笑意溫和,朗朗清風拂月。
姑娘也停住腳,靜靜地看著他,神色平靜。
他們去房里說話。
沈清棠親自給他倒茶,白如皓月的一截手腕上,也有淺淡的淤痕,叫人不容忽視。
“這次的事,也是哥哥做的嗎?”
她聞見了那人身上的蘇合香,也聽見了他熟悉的聲音,她知道那人是他。
裴琮之卻搖頭,“不是。”
他并非是擄劫沈清棠的始作俑者,只是此前安排了人時刻盯著她,無意發現了她被人劫走。
他比燕城來得及時,在那恩客想要侵犯她的時候將她救了下來。
沈清棠聽他說完,輕輕垂下眼,“謝謝哥哥此番救我,我又欠了哥哥一條命。”
失了清白的姑娘,只有上吊自盡這一條路可走。
“妹妹客氣了。”
裴琮之接過她遞來的茶,垂眸抿一口,面不改色,泰然自若,“護著妹妹,本就是做哥哥的分內之事。”
他多坦蕩,仿佛白日那個孟浪輕浮之人并不是他。
事到如今,沈清棠也不再遮掩退縮,哀怨婉轉的眼靜靜地看著他,“哥哥能不能放過我?”
她是真的怕他,也是真的斗不過他。
她只能服軟,輕輕去扯他的衣袖,切切哀求,“放過我吧,琮之哥哥。我會一輩子記著哥哥的恩情,記著哥哥對我的好。”
“妹妹這話已經說過一次了。”
“我也說過,我喜歡妹妹。”
他看她瀕臨絕望的眸,語氣輕緩,“妹妹為何不能嘗試著也喜歡我?”
她從未想過要嫁給他。
以前沒想過,如今有了燕城,更不可能。
“哥哥是真的喜歡我嗎?”
她喃喃問,卻自顧自答,“我還記得,小時候哥哥曾養了一只貓,喚作貍奴。哥哥一開始很喜歡它。可是后來……哥哥卻親手將它扼殺了。”
那是那只繡眼鳥死的第五年。
府里的丫鬟在園子里撿了一只幼貓,巴掌大,還沒長牙。
她和裴子萋年歲太小,裴景明又素來不著調。
這只貓,便由裴琮之養著。
他是當真喜歡它,還親自給它取了名字叫「貍奴」
,有「貍奴睡足花枝午,閑撲柳絲風」的野趣在里頭。
兩個小姑娘也喜歡極了這種小東西,時常來他這里逗貍奴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