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只是覺得熟悉,卻沒認出來。
我突然間像是領悟了什麼,便以身體不舒服為由請了個假,打車回了別墅。
徑直走進客廳,我從那個老式音響里取出了那盤磁帶。
磁帶上面的照片很小,因為要容納五個人的一個組合。所以每個人的臉都看得不太清楚。
八年前的本地樂隊,照片海報什麼的我幾乎沒見過,我唯一見過的就是這盤磁帶。
我以前曾經覺得薛度云跟荊棘鳥的主唱很像。然而在知道了一些真相以后再看,就不是像了,而是根本就是。
我在手機上查荊棘鳥的資料,可它畢竟只是一個本土樂隊。而且那時候網絡并不如現在這般發達,又解散得早。如今在網絡上能找到的消息十分有限。
其實我在他爺爺家是見過他長頭發的照片的,可那些照片老舊。而且我確實對荊棘鳥的印象只有歌聲,沒有畫面。所以才沒有把他們聯系在一起。
所以何旭說的這一切都是真的,薛度云和他的恩怨由來已久。
怪不得那天在醫院里,薛度云能一口叫出何旭的名字。然而按照何旭的說法,他當時并沒有認出他來。
我心上的肉好似被殘忍地剜了一塊,鈍痛到窒息的感覺盤踞在胸中,揮之不散。
我直接坐車去了云天國際,在所有人詫異的目光中,乘電梯上了頂層。
他的女助理認出我,指著會議室說他在開會,我沖動之下二話不說就推開了會議室的門。
直到里面十來個人齊刷刷地看向我,我才意識到自己有些沖動了。
薛度云坐在上首,對我的到來明顯感到意外。
“對不起,你們繼續。”
我親手帶上了會議室的門,來到他的辦公室等他,助理還給我泡了一杯茶。
大概等了二十分鐘,薛度云才回到辦公室。
而在這二十分鐘的等待里,我也已經冷靜下來了。所以當他朝我走來時,我的眼神是平靜的,甚至面帶微笑。
他把資料往茶幾上一丟,累了似地坐我身邊就往后一靠,一只手把我摟過去,讓我靠他懷里,我沒抗拒。
“怎麼想起過來?想我了?”
他并不知道我已經知道了真相,語氣輕松中透著曖-昧,是他慣常的語調。
我「嗯」了一聲,手臂僵在身側,沒有去抱他。
薛度云扶起坐直,伸手松了松領帶,唇角勾著一絲痞氣的笑。
“既然那麼想老公,看來老公要好好安-慰安-慰才行了。”
他說著朝我壓過來,我雙手緊張地抵在他胸膛上,制止他繼續靠近,卻努力讓臉上的笑容完美無缺。
“今天晚上,去碧海藍天吧?上班上久了,實在想放松一下。”
薛度云的眼睛里閃過一絲意外,倒沒生疑,笑道,“老婆想出去玩,老公自然奉陪。”
這一聲老婆喚得特別自然,而我此刻卻覺得特別諷刺。
夜幕降臨,我們直奔碧海藍天。
我叫來了黎落,薛度云也叫了他的幾個兄弟。
落座以后,我開口就要來了兩打黑啤,把一眾人都驚住了。
薛度云神色微斂,伸手探了探我的額頭,低聲道,“有點反常啊。”
“有嗎?”我望著他微笑。
從知道他用完美的面具掩蓋了他的陰謀開始,我決定同樣用面具來保護自己。
后來我提議玩真心話大冒險,黎落看我的眼神像見了鬼。
在她的印象里,我應該是不敢玩這麼刺激的游戲的。
詢問了一圈兒大家都表示同意,我最后把視線定在薛度云的臉上。
他凝視了我一會兒,淡淡一笑,“好啊。”
盯著這張好看的面具,我的內心是痛的。
我很快別開眼,將涌動的情緒壓下。
我們扔篩子比大小,玩了幾輪,薛度云的運氣一直很好,好像連老天爺都挺照顧他的。
可我的運氣顯然沒那麼好,很快就輪到了我。
我沒考慮就選擇了大冒險,這是我在玩游戲之前就在心里做好的決定。
題目是從一個盒子里抽出來了的,卓凡看完之后笑得特別厲害。
“進門第一個男人,去詢問他底-褲的顏色。”他念完,大家爆笑。
黎落表情尷尬,像是有點兒替我擔心。
薛度云深看著我,突然勾了勾唇說,“你要是不想大冒險,就耍賴吧,女人有耍賴的資本。”
“不。”
我的一個「不」字讓薛度云臉色微變,在他很深的目光中,我端起桌上的一杯酒,一口氣喝干,又給自己倒上了半杯,然后起身,緩步朝著門口的方向走去。
也正是這一刻,門口正好有一個男人走了起來,一個長得真還不賴的男人。
他穿著白襯衣,一只手插兜里,一只手上掛著一件淺灰色的西裝,渾身透著一種纖塵不染的儒雅氣質。
“這位先生。”
隨著我的聲音,他在我面前停下了腳步,看向我時眼神有些詫異。
估計他已經把我歸為專門在這種場合釣鎧子的女人了吧!
我想這會兒,卡座里的那群人應該都是看著我的,包括薛度云。
我一只手端著酒杯,一只手輕輕搭在他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