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蹲在我面前,低垂著頭,長長的睫毛在眼睛下留下兩扇陰影。
她小心翼翼地把藥膏涂在我的傷處,然后輕輕地吹了吹,涼涼的氣息掃過我的皮膚。
這一刻,她那溫柔又認真的模樣真的觸動了我。
她看似柔婉,歌聲卻特別有張力和感染力。明明是不大的一個女孩兒,卻像是經歷了很多的事情,歌聲特別的滄桑。
不知道為什麼,每次看到她,我總會不由自主地把她和沈瑜聯系起來。她們除了同樣擁有長長的睫毛以外,其實并不像。但是從骨子里透出來的那種柔中帶剛的氣質,確實像極了。
大概就是這樣一股氣質吸引著我吧?
于是我們交往了。
我們交往以后,她對我特別好,是除了母親以外,對我最好的女性。母親去世以后,少有人這般溫柔地待我。所以面對她的溫柔,她的好,我根本就無法抗拒。
我們有著共同的愛好,又都是缺愛之人,走到一起互相取暖,顯得那麼地順理成章。
她加入了我們的樂隊,我們出了唱片。
我們像戀人一樣相處,我給她男人的保護,她帶給我母性的溫暖。
在那一年多的日子里,我幾乎已經慢慢地把曾經的傷痛與愧疚都忘記了。
可父親得知我與南溪的事情以后,竟跳出來反對,他在意的是南溪酒吧歌手的身份。
職業不分高低貴賤,唱歌的怎麼了?憑自己的本事吃飯。他瞧不起唱歌的,我偏要做個唱歌的,我還要娶一個唱歌的。
那年夏天,父親說趁著我們都放暑假了,一起去度假村度假。
我原本是不想去的,但是想到父親極力反對我和南溪的事,我決定帶著南溪一起去。
可惜,我在約定的地方等了很久,都沒有等到南溪。
她之前是答應我要去的,可是她始終都沒有來。
我其實隱約能猜到原因。畢竟我父親反對我們的事她是知道的。而且我能感覺到,她在我面前有點自卑。
在我看來我跟她是平等的,可她卻總是患得患失,是她的問題,還是我給她安全感不夠?
雖然我曾經放我自我,游戲人間,但面對南溪,我是很認真的,她對我的感情我完全能感受得到。雖然我內心很清楚,我談不上有多愛他,但是我享受跟她在一起的那種溫暖與舒適,我不想辜負一個這麼認真且溫柔的女孩兒。
那一次度假,我還是去了。
以為是一趟無趣的旅行,沒想到卻有了重大的發現。
當天,我們在度假村內安頓好,準備午休的時候,父親一個人出了門。我不知道我當時為什麼要跟上他。也許是察覺到他的神情里藏著事情,也許就是出于第六感,覺得這趟度假并不單純。
父親走進一個小樹林,一邊走一邊謹慎地四處看,我一路小心跟隨,見他最后停在了樹林深處的一個隱蔽處。
我往上爬了一段,站在一塊兒景觀石背后,那里剛好可以看到他所在的位置。
沒一會兒,又有一個男人神神秘秘地走了過去,與父親碰了頭。我見到那人先是給父親散了一只煙,然后順手遞給了父親一包東西,父親看過之后,好像給了他一沓錢。
很短暫地交流以后,那人就銜著一根煙,警惕地看了看四周,離開了。
我跟上那個人,一直跟他山腳,親眼看見他朝著一輛面包車走去。
面包車的車窗是開著的,里面坐著一個男人,那人轉過頭來,跟他交流著什麼,我看清了他的長相。國字臉,發際高,皮膚很黑,五官很有辨識度,我想如果下次再見到他我一定能認出來。
之后我回到度假村的房間里,父親問我去哪兒了,我撒了個謊,說到處去轉了轉。
我沒有反問父親剛才去了哪里,到底跟那個人交易了什麼東西,我想我心里已經有數了。
從度假村回去以后,我去墓地看望了母親。
母親去世的那一天,具體發生了一些什麼,已經無法得知。但是歸根結底,父親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仔細回想,自父親開始碰毒-品這種東西,他就變了,被毒消磨了意志,他變得沒有責任心,心理扭曲。我甚至可以用作惡多端來形容他。
所以,我一直對毒這種東西深惡痛絕。如果沒有這個東西的存在,或許很多事情的結局都變得不一樣。
回去后的當天晚上我去酒吧找南溪,她正好在臺上唱歌,她竟然化著很濃的妝。
以前她是不會化這麼濃艷的妝容的。因為他根本不需要用化妝品來修飾自己。如今化上濃妝,她瞧著像是變了一個人。
她看起來情緒很低落,聲音也特別傷感。雖然這是她的特色,但是我還是能感覺得出,那天的她有所不一樣。
她知道我來了,唱完歌以后,她朝我走來,讓服務員送了酒過來。
她其實年齡不大,但看著比同齡女生要成熟,大概跟她的經歷有關吧。她身世也很可憐,父親早逝,母親臥病在床,她為了妹妹放棄了學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