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我想透透氣。”姚文琪固執地站在窗前,任憑風吹著臉,“你知道嗎,我掉進了血湖里,差點兒就被溺死了,我受不了這鋪天蓋地的血腥氣。”
晏長風輕輕嘆氣,“那也別這麼吹,落了病根兒將來受罪的還是你自己。”
她將窗戶關上大半,只留一點縫隙,又將軟榻拖到避風但又能透氣的位置,再扶著姚文琪躺下。
“婉琴!”她去外間喚姚文琪的丫頭,“去把四姑娘的藥端來,再熬點小米粥。”
婉琴應道:“哎,我這就去!”
再回身時,姚文琪又閉上了眼,看起來像是累極了。
晏長風自此沒敢再睡,她覺得姚文琪有些異樣,太平靜了,受了這樣大的刺激,連滴眼淚也沒流。
一直到天明,姚文琪都沒再睜眼,臨近午時才起來喝了藥,吃了點粥,然后又睡下。
柳清儀說她失血過多,需要多休息。晏長風也不能這樣一直守著,于是安排了幾個丫頭輪番看護,她則回了國公府。
老夫人聽聞她回來,立刻叫了她去問長問短:“孫媳婦兒你沒事吧?好幾天沒回來,我這日日心神不寧的。”
“祖母,我沒事。”晏長風沒想起來給老太太報個平安,有些愧疚。
“沒事就好,那文琪如何?”許氏只知道裴安出了事,“她還懷著身子,別受了刺激才好。”
晏長風嘆氣,“祖母,您別難受,文琪的孩子沒了,我若不是守著她,昨夜就該回來的。”
“唉!我就知道!”許氏愧疚又心疼,“我們家這是這麼了,沒有一個省心的孩子,我但凡知道老四是這樣的人,當初怎麼也不會厚著臉皮上門求娶人家姑娘,這豈非害了人家一輩子!”
晏長風不知道該說什麼,事已至此,好像說什麼也于事無補。
“丫頭,明日你陪我去一趟侯府。”許氏嘆氣道,“好歹去看看那孩子,是咱們家對不起人家。”
晏長風點頭答應:“哎。”
下午她回房補了一覺,一直睡到傍晚裴二回來,一起來的還有盛明宇。
蜀王殿下今日脫掉鎧甲,又換上了他那些花里胡哨的衣裳,可因為戰場上曬黑了,往日風流紈绔小白臉的形象一去不復返,倒像個鄉下來的暴發戶少爺。
暴發戶少爺扇著扇子,眼角余光有意無意地往柳清儀的方向瞥,又故意大聲道:“二妹妹,我今日是來吃烤番薯的,你可不知道,我挨餓那會兒,每天就想吃這一口。”
晏長風忍笑,“是嘛?十一表哥吃著高價的丸藥,還能想起廉價的烤番薯?”
“嘿!快別提了!”盛明宇擠眉弄眼地堆出一個不堪回首的表情,“我但凡不是要餓死了,倒找錢我都不吃那破玩意兒,甜不拉嘰苦滋滋還酸溜溜的,說不上是個什麼鳥味,我要再去北疆,說什麼也要拉一車石蜜去,過苦日子的時候就得嚼點甜的。”
“不喜歡還出高價買,表哥你可真是個大善人。”晏長風笑道,“要不我賣一車石蜜給你,你一百兩銀子買一塊如何?”
盛明宇夸張大叫:“我瘋了嗎!”
“原來表哥你沒瘋嗎?”晏長風驚奇,“你一百兩一顆的丸藥當糖豆吃呢!”
裴修沒聽過這個典故,“什麼糖豆一百兩?”
晏長風就將蜀王殿下甘當散財童子的事告訴裴二。裴修聽完笑道:“那我媳婦兒開價一百兩一塊石蜜不過分,怎麼說也比糖豆大不少呢。”
盛明宇叫這兩口子打趣得臉皮發燙,狡辯道:“我那不是,我那不是看她孤苦無依的怪可憐嗎!”
晏長風差點沒笑死,“你哪里看出人家小柳可憐的,她比你會賺錢多了,人家一包蒙汗藥賣一兩銀子呢,倒是你啊表哥,明年的分紅都預支出去了,這兩年你恐怕得勒緊褲腰帶過活了。”
“什麼玩意?我怎麼會花了那麼多?”盛明宇擺譜的時候完全沒考慮銀子的感受,只顧憐香惜玉了,不過他不是斤斤計較的人,花了也就花了,“算了,就當本王行善積德了,她人呢?賺了本王那麼多銀子,好歹出來替本王烤只番薯吧。”
晏長風:“你說小柳嗎?她不在啊,好像是去請司夜大人吃飯了吧。”
“什麼?”盛明宇懷疑自己耳朵瞎了,“她居然去請男人吃飯?她怎麼不請我?”
晏長風心說,小柳還免費送藥給吳循呢,上哪說理去?
“你成天見了人家就吵架,人家躲你還來不及。”她覺得盛十一實在需要提點,都是全城百姓叫好的大將軍了,還是不開竅,“你要真要人家請你吃飯,你倒是對她好點。”
“我兩年的分紅都給她了,我對她還要怎麼好?”盛明宇撇撇嘴,“分明是她不知好歹。”
晏長風:“人家不知好歹,能大老遠跑去北疆陪你餓幾個月肚子嗎?”
盛明宇張嘴無言,只能尷尬地搖著扇子,不知道的以為他多熱。扇了半天才憋出話來:“她什麼時候回來?”
“這可說不準。”裴修道,“吳循請她去白夜司,幫忙審訊大皇子的死士去了。”
要說人家司夜大人就是會利用機會,柳清儀回來不到兩日,人家已經先后見了兩面。
昨日深夜柳清儀自侯府回來,吳循裝作巡夜偶遇,一路將她送回了國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