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找你聊什麼,有沒有冒犯到你?”
盛沐沐瞬間明白他指的是曲慧。
她向前面駕駛位看了一眼。
司機正目不斜視開著車。
能跟在祁默這樣的身邊工作的人,嘴巴緊是第一要素。
可關系到祁少白的身世,盛沐沐還是不愿在有第三人在場的情況下談論,一時間沒有回應祁默的話。
忽地,車內小隔板緩緩升起,前后排被隔絕成兩個空間。
“沒事,前面聽不到。”
祁默給了她一個“放心”的眼神。
同時,她察覺到面前男人唇角微微勾了勾。
大概是對她考慮周全嚴謹的一種…贊許?
盛沐沐將方才發生的事揀重點轉述了一遍。
關于曲慧訴衷情,貶低她的那部分,沒提太多。
一來,她覺得祁默不會想聽到那些,她才只是總結性的說了一句“她好像很喜歡你”,就見到男人眉頭皺了,毫不掩飾煩厭情緒。
二來,說得太多,總有種向他告狀求幫出頭的感覺,她沒把曲慧當回事,自然也不會反復提及。
祁默眸色意味不明凝視著她的眼睛。
他發現她在說話時,總是特別生動好看,眼睛亮亮的。
大概是顧及到前排有人,聲音壓得比平時低了一些,卻仍舊清亮悅耳。
想到方才她踟躕著等擋板完全升起才開口的樣子。
他心中蕩過一抹隱隱約約的愉悅。
她是在替他考慮。
盛沐沐沒有發現男人眼中情緒變化,說完有關曲慧的事,像是突然想到什麼,道:
“對了,下午我去了溫泉,那邊經理問我需不需要安排晚餐,我讓他準備些火鍋食材,送到別墅來,晚上就不出去吃了,你覺得怎麼樣?”
祁默溫和回應:“好。”
“那行,就在別墅吃。”盛沐沐彎唇一笑。
因為剛才一直在車外的緣故,她鼻尖和耳垂凍得微紅。
想到晚上可以吃到熱辣辣的火鍋,心情愉悅。
眼下正值七月,若是在京市,她是決計不會考慮吃火鍋的。
黏黏膩膩容易出汗。
可沈市完全不同于京市的氣溫,加上度假村遠眺即可見的雪景,在這里吃火鍋,別有一番風味。
祁默明白她突然提到這些,絕對不單單是在和他討論晚餐吃什麼。
而是不想繼續聊起曲慧提到祁少白身世這件事,不愿讓他想到不愉快的回憶。
她很聰明,知道如何不動聲色避開微妙氣氛。
他很欣賞她的聰明,和她相處時,總能感覺放松。
然而,這次,他不打算順著她轉移話題。
他骨節分明的手松了松領帶。
盛沐沐還在想著待會兒吃火鍋喝碳酸飲料還是果汁時,一雙大掌突然覆蓋住她垂落在座位上的手,輕拍兩下。
就像是夫妻間聊天時會有的,極其自然的肢體動作。
祁默迫人視線隨之而來:“剛才,她有沒有對你出言不遜?”
聲線輕緩,卻有種說不出來的霸道強硬。
仿佛一定要問出個究竟。
盛沐沐頓了頓。
大概是此時此刻,才真正感受到這個男人氣場中的掌控欲和壓制感。
不是那種久居上位所養成的漠然凝視。
而是憑借自身天賦和實力,讓他從骨子里生長出來的底氣,和筋骨血液融為一體。
被強大的氣場裹挾著,盛沐沐不敢撒謊:
“語氣算不上客氣,但只是自說自話,我懶得理她。”
話音方落,她見到他幽深的眸子瞇了瞇。
覆在他手腕上的大掌收緊幾分。
男人線條利落的下頜肉眼可見地逐漸繃緊,漆黑瞳眸深不見底,情緒難辨。
這是她第二次在這張英俊硬朗的面龐上看到這種表情。
上一次,是在祁氏集團大樓停車場,他從她車上取下便簽紙的時候。
盛沐沐見他不想避開話題,便直接問:
“她知道祁少白身世,會不會到處說,帶來麻煩?”
她心底也不希望祁家因為這個女人一團亂。
若說從前和祁家兩父子之間只有金錢和脆弱的協議關系維系,一段時間相處下來,如今她是真真切切想替他們考慮。
她不愿意看到,面前這個脊背永遠筆直的男人和表面頑劣內心敏感的十七歲少年,被流言傷害。
男人瞳孔漆黑如墨,一瞬不瞬看著她。
寬厚大掌從她手腕緩緩移開,向上,伸到她頭頂,揉了揉她的頭發。
修長手指順著她發絲滑至發尾,短促地停留幾秒,抽離。
動作溫柔且克制。
沒有打破“協議夫妻”關系中那條模糊的邊界線。
盛沐沐茫然眨了眨眼,水漉漉的眼眸顯得茫然無措,無端地惹人憐愛。
和頭頂微妙觸感一同落下的還有男人低啞磁性的嗓音:
“沒有影響到你就好,其他的不用擔心,我會讓她永遠閉嘴。”
帶著肅殺之氣的一句話,讓盛沐沐思緒從茫然中回籠。
心下一怔,說話突然打結,壓低聲音問:
“永遠閉嘴……滅…滅口?”
男人面色突然松動,從胸腔傳來低沉悶笑。
好看的眼尾緩緩翹起,嗓音隱匿著笑意:
“不是你想的那種。”
盛沐沐撫了撫胸口,舒了口氣。
嚇死。
如果知道每天睡在身邊的男人是個暗地里無法無天的法外狂徒,她真的會嚇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