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玨自動忽略了她的最后一句話,滿腦子里都是她的那句沒錢吃飯,又黑又冷。
他偏頭在她耳朵上親了一下后,聲音不自覺發顫,帶著濃濃的心疼。
“害怕嗎?”
他不敢想,十歲,她一個小姑娘身邊又沒有人,所有東西都被搶了,無依無靠的浪跡在異國他鄉。
她得多辛苦,才能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活下來。
越想他越覺得心疼,心上像被無數只螞蟻咬過,發疼的要命。
江綰綰聞言愣了一下后,緩緩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背,釋然的嘆了一口氣。
“說不害怕是假的,不過現在想起來,還好吧,還好。”
還好吧。
還好。
中間那幾年她是何其的艱難她全都閉口不談,只是輕描淡寫地一句還好吧,讓霍玨更加憐惜。
原來他的小姑娘,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吃了那麼多苦。
見男人沒有反應,江綰綰撐著他的肩膀起身,看到男人微微發紅的眼眶后怔住。
這個理由倒不是她瞎編的,那時候她母親剛過世,江家立刻把她打包送到了國外,要不是臨走時江老爺子塞給她一張卡,里面有五萬塊錢,她真的得挨餓。
她輕撫著男人的眼角,低聲道:
“怎麼了?”
霍玨抬手將她按向自己,心疼的眼神看著她,低沉嘶啞的嗓音帶著疼惜。
“我心疼你。”
江綰綰緩緩眨了一下眼,輕輕揚起唇角,毫不在意地笑著說道:
“哎呀,我都沒覺得有什麼,更何況現在我不是活得好好的嗎?沒有像賣火柴的小女孩一樣,我的結局比她好一點。”
這個時候她還有心情開玩笑,語氣里的輕松就仿佛那些東西不是她經歷過的一樣。
男人沒再多說什麼,只是緊緊抱著她,許久后,感覺到懷里的人呼吸開始變得平穩后,他試探性地喚了一聲,沒有回應。
他伸手按下隔板,低聲吩咐司機開慢點。
司機根本不敢看前面的后視鏡,更別說往后看了,他怕看到什麼不該看的東西,目不斜視盯著前方道:
“是。”
于是司機將邁巴赫開出了電瓶車的速度。
大約過了十分鐘后,車子緩緩停下。
“霍爺,到了。”
外面的保鏢替他拉開車門,他抱著懷里熟睡的女孩,一只手護在她的腦袋上,大步跨下車。
外面飄了一點小雨,保鏢見他出來,立刻撐開傘遮在他頭頂。
“不用管我,遮好她。”
他停下腳步,冷眼看過去,保鏢立刻將傘往后移了幾分。
寒風吹來,他怕懷里的小姑娘感冒,立刻大步朝別墅走去。
進了房門后他鞋都沒換直接抱著人往他的房間走,一只手小心扶住她的腦袋,輕輕把人放在床上后,彎腰幫她脫掉鞋襪,把她的腳塞進被子里。
自己則拿著她換下來的鞋,起身走到門口換鞋,要伸手解下腰間的系帶時頓了一下,腦海里想起鄭世堯說的那句話。
這件衣服看起來很好脫。
他深深看了一眼沒什麼動靜的房間后,心里暗嘆了一口氣后還是伸手把外套脫了放在沙發邊。
穿著外套給她沖蜂蜜水不方便,也不衛生。
男人將襯衫松了一顆扣子,端著溫熱的蜂蜜水走到房間。
只見本來應該安睡的人此刻竟坐了起來,表情懵懵的,看見他后立刻笑起來,沖他招招手。
霍玨以為她不舒服,立刻走過去,將手中的水杯放到床頭柜上,大掌摸上她的后腦勺,皺著眉頭問:
“頭疼了?”
江綰綰搖搖頭,張開雙臂沖他伸手要抱,他在床邊坐下,一只手將人攬在懷里,另一只手端起蜂蜜水遞到她嘴邊,哄道:
“喝了這個就不頭疼了,嗯?”
她低頭看了一眼杯子里的水,乖乖張口喝下。
霍玨幫她擦干嘴角后要起身給她拿熱毛巾擦臉,還得把這一身衣服換下來。
“你要去哪?”
女孩伸手抓住他的袖子,坐在床上委屈巴巴地盯著他看。
他任由她抓著他袖口的扣子玩,耐性地低聲哄道:
“我去給你拿換洗衣服。”
“哦。”
她聞言松了手。直接在床上盤起腿,雙手捏成蘭花指放在雙膝上,閉上眼睛開始打坐。
霍玨愣了一下,并沒有多想就轉身走到柜子前,畢竟醉鬼做什麼事情都有可能。
他沒想到她會來,沒有讓人提前準備衣服,眼下她暫時只能穿他的。
他拿著衣服折返回來,站在床邊問她:
“自己洗還是我來?”
他說得很認真,絲毫不夾雜其他的感情。𝙓ŀ
閉著眼睛正在打坐的人猛地睜開眼,又閉上,表情平淡,語氣卻高深莫測道:
“這位施主,老衲已看破紅塵,從不與人共浴。”
霍玨也很配合她把衣服遞過去,順著話往下說:
“那方丈記得小心地滑,別摔倒了。”
江綰綰睜開眼,眼里是未消散的朦朧醉意,接過他手里的衣服后就跳下床朝洗手間走去。
“方丈,走反了。”
霍玨肯定不放心她一個人,在她下床后就跟在身后,將她完全往反方向走后無奈地笑了一下,抓住她的肩膀把人轉過來。
“多謝施主。”
江綰綰立刻舉起手掌放在臉前,微微鞠了個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