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女孩沒有一絲要醒的跡象,依舊是那副熟睡的樣子。
醫生帶著護士走進去,對著坐在床邊的霍玨道:
“霍先生,時間到了。”
“知道了。”
醫生遺憾地垂下眼,讓護士做好記錄后就出去了。
“醫生,她怎麼樣了?”
“醫生,我兒媳婦怎麼樣了?”
樓漓紅著眼睛上前問。
醫生低下頭顱,微微搖搖頭。
“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現在基本上可以確定是腦死亡。”
樓漓眨了眨眼,豆大的眼淚落下來,抓著醫生的袖子,聲音打顫:
“腦死亡?你是說………”
醫生不會隱瞞患者的情況,開口解釋道:
“現在你們有兩個選擇,第一個就是繼續維持呼吸機,第二個就是拔掉呼吸機。”
“維持呼吸機她以后可能不知道哪一天會醒,這個不能確定,可能一個月,可能兩個月,也有可能永遠不會醒。”
“拔掉呼吸機的話,我們會立刻宣布患者的死亡,這樣她也能少遭受一些痛苦。”
醫生話音一落,樓漓就暈倒在霍城懷里。
霍城立刻把人打橫抱起,對一旁的林羿道:
“這里你看著。”
“是。”
醫生說完話,從助手手里拿過文件道:
“你們誰是她的直系親屬?”
云霓咬緊了嘴唇才讓自己克制不哭出聲。一個箭步上前,“我是,我是她師姐。”
醫生怔了一下,問道:
“有血緣關系嗎?”
“我…………”
“我是。”
身后傳來冷冷一聲。
謝凜到了,霍玨派下去的人也只能攔他們片刻。
謝凜接過醫生手里的文件,大致掃了一眼后在底下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繼續維持呼吸。”
哪怕有一絲希望,他們也要試一試。
簽完字后,謝凜面無表情地看著病房內的男人,挺拔的腰桿立刻彎下來,埋著頭,背對著他們的肩膀顫抖著。
在謝凜的認知里,這個男人不茍言笑,在得知他和江綰綰在一起后,他還刻意給霍氏找了點麻煩。
從霍玨處理這些麻煩的態度和手段不難看出,即便再大的風雨,再困難的處境也不會讓他驚慌失措,冷靜得像塊冰。
就是這樣冷冰冰的一個人,卻在得知江綰綰很可能會醒不過來后,只敢小心地握著她的手,像是怕吵到她一般,抖著肩膀泣不成聲。
云淵拿著電話走到一邊,給歸塵匯報情況。
“師傅,小師妹她………沒能醒過來。”
“知道了,你們最近別回來了,她現在出事了,多得是人想趁機作亂,你看著解決就是。”
“是。”
“咳咳咳………”
電話里傳來猛烈的咳嗽聲,云淵皺著眉頭道:
“師傅,您怎麼了?”
“沒事,最近下雨,著涼了。”
“我和云霓不在,您要注意身體。”
“知道了,掛了。”
嘟地一聲,歸塵那邊先掛了電話。
歸塵擦了擦嘴角的血,洗掉手下沾上的血跡之后,他不緊不慢地擦著手,對著門口道:
“偷聽完了嗎?在那里鬼鬼祟祟做什麼?!”
那人也不藏著掖著了,大步從墻邊走出來,一邊靠近他一邊打量他的院子。
“你這小日子過得不錯啊。”
歸塵沒搭理他,拿出一個空茶杯,往里面倒了熱茶。
那人毫不客氣地坐下,往懷里掏了掏,掏出幾本書拍在桌子上。
“這可是我的老底。”
歸塵淡淡掃了一眼,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后道:
“這是何意?”
那人往椅子上一躺,長腿直接搭在了桌子上,端起茶杯的時候露出了手腕上的紅繩。
他直接一口悶了一下去,滾燙的茶水把他舌頭燙麻了。
“哎呦我去,燙死我了!”
他把茶杯放在茶桌上,不忘用眼神橫了一眼一旁平靜喝茶的歸塵,隨意地擦了擦嘴角的茶水后他又問:
“那丫頭沒醒啊?”
歸塵不咸不淡地嗯了一聲。
男人嘆了一口氣,他們已經盡最大的力量幫她修復破損的心臟了,沒想到她還是沒熬過來。
沒道理啊。
“你來找我什麼事?”
見他遲遲不說正事,歸塵提醒道。
男人擺擺手,翹著二郎腿,姿態散漫道:
“看你死沒死呢。”
說完他還沖歸塵拋了個媚眼。
歸塵:“……………”
“沒什麼事的話,就走吧,我要休息了。”
男人晃悠的動作一頓,“這麼早就休息啊?”
歸塵將杯子里的茶水倒掉,將杯子倒扣在桌子上,頭也不回的往屋里走。
“哎,我今晚能睡你這嗎?”
他在他后面喊。
“隨你。”
房門砰的一聲被關上,男人眸色一暗,嬉皮笑臉的表情收斂,取而代之的是嚴肅。
空氣中的血腥味,他從一開始就聞到了。
……………
謝凜沒有成功把人帶走,因為封麟的干涉。
封麟直接給謝老爺子打了一通電話,他就讓謝凜撤了回來。
謝凜也沒有多留,把手下留在了醫院,負責保護江綰綰的安全,順便………
看著霍玨。
半個月后,江綰綰已經從ICU轉到普通的病房了。
怕打擾她休息,霍玨沒讓其他人進去。
公司的事情推遲了一個多月沒處理,積壓的文件一大堆,早上照顧江綰綰,夜里他會讓林羿把文件做成電子版發過來,他就坐在病房的沙發上看文件。
夜里護士會過來給江綰綰換營養液,霍玨還沒睡,病房里亮著小燈。
云霓和云淵也會抽空過來,白弛不知道從誰那里打聽到消息,讓人清算了一下資產,帶著文件馬不停蹄往醫院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