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座院子的大門出現在江綰綰眼前,讓她瞳孔一縮。
這座小院跟她在幻境里面看到的一模一樣。
唯一的不同,就是門前兩棵大大的海棠樹,滿樹的海棠花,地上落了很多花瓣,給人的第一感覺就是很美,卻是一種凄涼的美。
云淵把門拉開,回頭卻發現江綰綰沒跟上,而是站在海棠花樹下,猶豫不決。
“師父教過你的你都忘了是嗎?”
女孩緊咬著下唇,身體微微發著抖,只感覺腳下有千斤重,將她束縛在原地。
歸塵不止一次告訴過他們,身邊的人、事,物,遇見了都是緣分。
遇見時是緣分,離開時也是緣分,世間輪回,不可奢求。
沒有什麼東西會永久存在,時間都在流逝,更何況渺小的人呢。
她沒忘,并且記得清清楚楚。
云霓取完胸針,看江綰綰單薄的身子站在樹下,強忍下心中的悲痛,走過去輕輕攬住她的肩膀。
“別讓師父等久了。”
有了云霓的帶動,江綰綰才鼓起勇氣向內走去。
小院里主屋的正中央,一個黑盒子靜靜放在那,前面還站著一個人,腰桿挺直,立在那里一動不動的。
外面有動靜,男人轉過身來,往旁邊站給江綰綰騰位置。
一小段的距離,江綰綰花了幾分鐘才走完,桌子上就只有一個骨灰盒,連遺像都沒有。
江綰綰膝蓋一彎,跪在了地上,那人燒了三炷香遞給她。
而后退出去,給他們師徒倆留下說話的空間。
他站在門口,從口袋里翻出歸塵臨終前給他的玉佩,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原本就該是她的東西,他幫她保存了很久。
不知道為什麼,方才還站不穩的江綰綰,此時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桌子上的骨灰盒,表情平靜到可怕,她拿著香拜了三下,將香插好后,她后退半步,雙膝跪地。
“師父,徒兒不孝,現在才來看您。”
話畢,她彎下腰,手扶地,連著磕了好幾個響頭,云霓站在外面看得是膽戰心驚,她的病還沒好,怎麼能那麼用力呢。
江綰綰一下一下地持續著磕頭的動作,不知疼痛一樣。
一直到中間的額頭已經開始通紅,云淵一個箭步上前,拽住她的胳膊把人從地上拉了起來。
“師父他最疼的就是你,他不希望再看到你受傷,明白嗎?”
看著她額頭上磕出的痕跡,云淵既心疼又無奈。
江綰綰深深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骨灰盒,忽地一笑,大顆大顆的眼淚從眼眶里砸下來。
“既然疼我,為什麼瞞著我?”
她淡淡問出一句話,指尖卻在微微顫抖。
所有人都瞞著她,所有人都不告訴她。
云淵也給不出答案,他們知道歸塵的情況不比江綰綰早多少,但最起碼,他和云霓見到了歸塵最后一面。
那是歸塵完全是憑著意志吊著一口氣,得知江綰綰蘇醒的那一天,當天晚上,他就咽了最后一口氣。
依照他的遺愿,云淵和云霓當天整理好一切,就把人火化了。
唯一的目的,就是為了不讓江綰綰看到他最后的模樣。
“想知道什麼的話,就去問外面站著的那個人吧。”
這里除了他們三個意外,就剩下剛剛遞給她香的男人。
“他說他是師父的故友,我覺得他多多少少,也認識你母親。”
歸塵重新上了三炷香后,把云霓拿過來的胸針與歸塵的其他東西一并收進了盒子里,最后落鎖。
門外的人似乎早就做好了準備,看見江綰綰紅著眼眶出來后,尤其是看見她頭上的痕跡后,皺著眉頭道:
“你這條命我好不容易就回來,你就這麼糟蹋?!”
光是修復她的心臟,他們就花了不少功夫和修為。
他現在還沒養回來呢。
江綰綰表情一怔,對著男人緩緩鞠了一躬后道:
“多謝。”
男人挑挑眉,這丫頭就不懷疑一下?萬一他是騙她的呢?
不過轉過來想,這丫頭是歸塵手把手教的,又是軍部大名鼎鼎的一隊,不至于這點東西都分辨不出來。
他靠在墻邊,沒當回事的擺了擺手,下巴指了指對面的椅子,沉聲道:
“坐。”
“不用,您坐吧。”
他是前輩,又救了她的命,于情于理,她都不能坐。
男人卻不由分說的把她按在了椅子上,把手里的玉佩交給她。
“拿好了。”
看著手里的玉佩,她不是很懂玉,但就憑摸在手里的感覺,這東西,絕對不是凡品。
她身體前些年落下的體寒的毛病,有時候別人穿短袖短褲,她還是長袖,這種變化還不規律。
才沒幾分鐘,手里的玉就隱隱約約有點熱了。
“這玉其實是一對,還有一只不知道去哪了。”
“這是你母親在你出生前就讓人打好的,無論是這塊玉的材質還是上面的花紋刻字,世上僅有,只此一枚。”
就像世界上某個角落或許有著一個容貌極其相似的人,但江綰綰就是江綰綰,世上唯一,獨一無二。
其實原本這是一整塊玉佩,聞溪最初要刻的是雙魚戲水,為此他還問過,為什麼不刻龍啊鳳啊這種看上去就威嚴大氣的花紋,聞溪笑著搖頭解釋道: